第一七六章 面试（1 / 1）
1987年末的一天上午，同学们正在专心致志地上课，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王老师停止了讲课，打开教室门一看原来是班主任张老师。张老师轻声地在王老师耳边说了几句话，王老师点了点头，他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班主任张老师快步走上讲台，他清了清嗓子嗓音洪亮地说道：“同学们，省艺术学院来了两位老师，他们想在咱们班挑几位同学去报考省艺术学院的表演系。希望同学们好好配合两位招生老师的工作，这堂课先暂停一下！”，说到这儿张老师又转头对王老师说道：“王老师，请那两位老师进来吧！”。同学们的目光向门口看去，只见王老师客客气气地领着一男一女两位省艺术学院老师走进教室。近几年来，港台电影、电视剧赵铁锤看了不下二十部，男女主角大多是风流倜傥的俊男靓女。只要脑海里闪现出“演员”这个名词，赵铁锤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俊男靓女，尤其是那美丽的不可方物的女演员撩拨的他在内心深处涌现出无限的爱慕之情。正当赵铁锤痴想着，一阵清亮的男高音打断了他情意绵绵的思绪：“同学们，大家早上好！我和这位女老师是咱们省艺术学院表演系的老师，今年省艺术学院决定在全省范围内招生，主要是面向即将毕业的高中生，我们两个人很幸运负责在你们市各个高中招生，今天来到了你们学校，第一站我们就来到了你们文科班。我们俩是真心希望在你们班级发现几个好苗子，几个中国未来的电影明星，希望同学们愿意并积极同我们合作，在这里先谢谢各位同学了！”。赵铁锤一边听着那悦耳的男高音，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位来自省艺术学院的男老师，他的个头大约在18米左右，匀称略显瘦削的身材挺拔俊秀。一双明亮感情丰富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梁，略有些女性化不大不小的嘴笑意满满地露出上下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他的脸庞不大却很完美，棱角分明的额头像是包含着无穷的智慧。“好一个标准的美男子！美中不足的就是神态略显高傲、过于严肃，有点儿不那么平易近人”，赵铁锤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感慨道。这两位省艺术学院的老师在教室中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趟，他们俩敏锐的目光不停地从一个同学的面庞移到另一个同学的面庞。趁着两位老师认真地挑选参加面试同学的时候，赵铁锤把目光又移到了那位女老师身上，他有些失望地在心里自言自语道：“表演系的女老师就长这样啊？这也能算上是表演系的老师，她倒是更像一个严肃的普通女大学生”。这位女老师戴着近视眼镜，虽然近视眼睛遮着双眼，但是无法掩饰她那双明亮眼睛透射出的那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她留着披肩长发，面部表情给人一种冷艳的感觉，唯一能让人感觉到她是一个演员的标志就是她那娇美的身材，女性化十足标准小巧的鼻子和近乎完美的小嘴。赵铁锤正打量着那位女老师，“还有你！”，一声清亮的男高音像布幔一样遮住了赵铁锤的双眼，他回过神儿寻声看去，只见那个男老师正指着他说道。赵铁锤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暗暗欢喜：“哥们儿基本称得上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当演员成为大明星也曾经是我的梦想，没想到今天，命运之神就在哥们儿面前来招手了！”。挑选完参加面试同学后，那位帅气的男老师不禁当着全班同学感慨道：“我来时曾经信心满满地认为在咱们文科班能挑出很多参加面试的同学，可哪曾想到只挑选出了三位目测合格的同学，真是世事难料不可捉摸啊！”。
几天后的一个寒风凛冽的早晨，班主任张老师带着赵铁锤他们三个目测合格的幸运儿启程前往市京剧团参加面试。虽然是艳阳高照，但是太阳好像也被冻得凝固似的提不起一丝精神。他们在张老师的带领下迎着凛冽的寒风，骑着自行车艰难的前行着。在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入选的十几个理科班的“幸运儿”。凑在一起的男女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在路上议论了起来，话题不自觉地转移到了周震宇身上。周震宇也成功入选了今天的面试，可是他没有同大家伙一起来，他曾对赵铁锤说过：“市京剧团也不远，我直接去那儿等你们！”。这小子不但有个性，而且很有艺术才华，他是这群参加面试的同学们中最有希望通过的一个。市京剧团离学校不远，同学们的闲话还没有拉完目的地就已经近在咫尺了。张老师领着参加面试的同学们走进了市京剧团，真是好事多磨，他们是按着约定的时间准时到达的，可是那两位省艺术学院的老师还没有到。张老师和同学们站在市京剧团破旧的走廊里，这里连个供来宾休息的长凳都没有，幸好来参加面试的同学们多半都是一个学校的彼此熟识，大家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开着玩笑倒也蛮有趣儿。赵铁锤对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扯闲话有些厌倦了，他独自一人在京剧团的走廊里四处溜达着，东看看、西瞧瞧，虽然到处都是破旧的样子，他还是觉得这里的一切很新鲜。他不知不觉逛到了收发室窗口附近，突然他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在心里赞叹道：“嗬！好美丽的姑娘！”，只见一个穿着时髦考究的年轻姑娘正站在赵铁锤前面不远处。这个美丽的姑娘此时也正漠然的注视着赵铁锤这个不速之客，她那双摄人心魄的美丽的大眼睛令人惬意的眨动着，端庄小巧的鼻子，涂着口红的近乎完美的小嘴儿，这一切都像是被造物主独具匠心地安放在她那张白皙俊秀的瓜子儿脸上。精心烫过的流行发型，更增添了佳人的俏丽。赵铁锤情不自禁地呆看着这个超凡脱俗的美丽姑娘，他心里不禁傻呆呆地痴想着：“如果有一天她能成为我的女朋友，那可真是三生有幸不枉活一世啊！”。这个傻傻的念头刚一闪过，赵铁锤猛然醒悟过来，他不禁在心里自责道：“这么看一个陌生的美丽姑娘也太失礼了！你也不觉得难为情！”。赵铁锤面露羞涩地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儿，他溜溜达达的从美丽姑娘身旁走过继续四处闲逛着。他的面部表情虽然安然平和，可是他的心里却像长了草一样儿，怎么也丢不下美丽姑娘那婀娜多姿的身影。他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那个美丽姑娘一定被我那莽撞冒失的举动羞红了脸，哎！真想像刚才那样在她面前多站一会儿，哪怕是只站1秒钟我也是很幸福的！”。赵铁锤满腹心事地在市京剧团的走廊里踱来踱去，时不时地向那个美丽姑娘那边瞟上几眼。这时有一个念头在他内心深处升起：“堂堂七尺男儿看个美女，凭啥显得如此自卑！凭啥显得如此猥琐！”。想到这儿，赵铁锤情不自禁地挺起了胸膛，端起了许久已端不起来的臭架子，装出一副派头十足、满脸傲气的样子，极其考究地踱着自己已经许久不敢踱的方步。正当他一个人在美丽姑娘面前津津有味地自我做戏时，这时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面试在收发室里进行！”。赵铁锤也顾不上在美丽姑娘面前继续做戏了，他随着人流和同学们一起向收发室涌去。省艺术学院那位帅气的男老师站在收发室门口拦住了想要挤进屋里的同学们，他看到这乱哄哄的场景生气地说道：“收发室里等候面试的同学已经不少了，其余的同学们耐心地在外面等一会儿，千万不要拥挤！大家都是高中生，应该懂得遵守秩序！”。赵铁锤和几个被挡在收发室门外的同学挤在窗前通过玻璃看着屋里面试的情景，他们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从屋里传出来的每一句话。那个帅气的男老师坐在收发室唯一的皮椅上，他放下平时习惯的严肃表情，换上一副平易近人、笑容可掬的表情。不知为什么，赵铁锤总觉得男老师那高傲冷峻的气质里面总包含着一丝轻佻的意味。男老师叫过来一位参加面试的女同学，他问问题的方式方法同电影、电视剧里演的没有什么区别，尽管他刻意想使自己问的问题变得有趣些，赵铁锤还是觉得太做作。赵铁锤已经无心再看下去，他心里怀着莫名的惆怅走离开，他想再去寻找自己那刚刚失去的那欣赏美丽姑娘的情趣。
赵铁锤怅然若失地陷入苦闷的思索之中，他幻想着刚才遇见美丽姑娘的那一幕情景再现，可是现在他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找到。赵铁锤仍旧执拗地在市京剧团的走廊里寻找着他刚才遇到过的那个美丽姑娘，他不禁感到有一种佳人已去、人走楼空的感觉。他不甘心地继续寻找着刚才遇到的那个美丽的梦幻，寻梦的心境不停地同现实生活中的心境相冲突。每当从幻梦中惊醒，他又会落入到漫无边际的痛苦的深渊。赵铁锤稳了稳心神，重新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一丝浅浅的笑意又浮现在了他的脸上。他放弃了继续寻找那个美丽姑娘的念头，他又转身向收发室走去，刚才那几个被拒之门外的同学仍旧站在窗前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屋里的面试场景。这时，那个戴眼镜的女老师从屋里走出来，对站在外面的几个同学大声说道：“面试改在二楼进行，请大家跟我上二楼！”，二十几名等待面试的男女同学跟在女老师的后边向二楼走去。赵铁锤跟在同学们后面心想：“这个女老师什么时候来的？刚才可没看见她，可能是我离开寻找那个美丽姑娘那会儿吧！”。来到了二楼，赵铁锤和同学们一起走进了一间宽敞的大房间，屋内陈设极其简单。房门的对面是两张相对摆放的办公桌和两把椅子，这套老式办公桌椅的对面是一个能坐下四五个人的老式木质长椅靠墙放着。房间南侧的墙角下堆放着一些损坏的道具和器械。房间呈长方体形，赵铁锤他们二十几个人站在屋里一点儿也不显得拥挤，女老师和市京剧团一位帮忙的老师分别坐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班主任张老师同几个理科班的男同学坐在长条椅子上，他已经点燃了一根香烟吧嗒吧嗒美滋滋地吸着。赵铁锤刚才在走廊里遍寻不着的那个美丽姑娘，此时此刻正站在女老师的身旁低头看着她翻阅着一个笔记本。赵铁锤一边和同学们说着话，一边不时地窥望着那个令他魂系一时的美丽姑娘。女老师停止了翻阅笔记本，她抬起头用那少妇特有的清晰平稳的语调说道：“一会儿，我念到名字的同学请到前边来，要进行一个简简单单的考试。不过，大家不用过于担心，由于你们都没有经过这方面的训练，考试的题目也很简单，你可以唱一首歌，或者是讲一个寓言故事，最好表演一个小品，大家任选其一”，女老师的话音刚落，站在她身旁的那个美丽姑娘俯下身轻声地和她说着什么，然后她目不斜视地朝门口走去，屋里的同学们都诧异地看着这个美丽姑娘并一直目送她走出房门。考试终于在大家的期盼下开始了，被点到名字的同学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讲故事的、有表演小品的，赵铁锤站在旁边好像是在观看一台文艺节目的排练，他的心情既激动又惬意，正当他沉醉在观看同学们五花八门的节目表演时，“赵铁锤”，女老师叫到了他的名字。赵铁锤很从容的整理了一下衣装，他将帽子、手套交给身旁的一个同学，面带微笑大大方方地站在了这位考官的面前。女老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赵铁锤，从女老师眼神流露出的神情不难判断出她在想什么，她一定在想：“我面前的这个青年是一个华而不实，不知如何表现自己的一个虚无的青年，他虽然有点儿小骄傲，却又没有骄傲的本钱。他的心灵一定很空虚，这一点可以从他那黯淡布满浊气的眼神可以看出来！”。赵铁锤痴痴呆呆地看着女老师，在脑海里替她描绘着自己初步给她留下的糟糕印象。女老师有些不耐烦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考题：“你唱一首歌，或者讲一个故事，或者表演一个小品，你自己选一个吧！”。赵铁锤思考了一下说道：“那我就先唱一首《万水千山总是情》”，赵铁锤放开喉咙唱起了这首歌，唱到一半不是记错了歌词就是高音部分拔不上去。女老师扶了扶眼镜框说道：“好了！就唱到这儿吧！你讲一个故事吧！”。赵铁锤不禁有些尴尬，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不自然的说道：“好吧！那我就讲一个亲眼所见的一件事情吧”，赵铁锤没有任何面部表情地讲了一个缺头欠尾的故事，虽是真实的事件，但是他自己表达的却索然无味，无疑他的表达能力欠缺的很，失败又一次向他招手了。赵铁锤对失败的估计还是很准确的，女老师宣布进入下一轮面试名单时，赵铁锤被剥夺了入场券，他又一次地在一个新的领域里被驱逐出境了。
赵铁锤又失败了，他带着些许失意、些许迷茫，似哭又似笑地遭受了命运的又一次无情地戏弄。他的心虽未死，无奈是自己的低能造就了目前的窘境。幻想、空想、妄想，他差不多能称得上一个“狂”字。“想”和“做”之间毕竟存在着一个很大的鸿沟，只想不做是赵铁锤屡次遭受失败的主要因素，没有勇敢的参加社会实践的勇气和毅力是他屡次失败的根源。为了扭转学习上的被动局面，他曾经制定过无数的学习计划，可怜的是没有一个计划他是能贯彻到底的。懒惰消极的情绪在他身上出尽了风头，怯懦猥琐使他在许多场合出尽洋相。他没有任何实际的理想，只有无数个空想、妄想、痴想，他从来没有认真地想过应该如何地走自己的人生路。他总是在逃避，一次又一次地逃避来自生活的各种挑战。他曾经试图寻找一个不受外界干扰的清净所在，可是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一处所谓真正清净的所在。与世无争很难办到，尤其是在当代。你要想活得充实、活得有意义，你就得全身心地投入到奋斗和拼搏当中，要敢于同现实生活中存在的凶暴、邪恶、不公的现象去斗争，只有这样你才能算是一个活得明智、活得通透的男人，只有这样你才能算上是一个侠肝义胆的热血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