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桃山破庙(1 / 2)
“老爸生病,药不能断,老妈双手二级残疾,就手抬不过头顶那种。”我做了个动作比划着,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老徐。
老爸生病了这么多年,我其实早就悄然接受了家里条件不好的事实,初中叛逆的时候还会在有钱的同学面前自卑,长大了反而脸皮厚了,又不是谁生下来就是含着金钥匙的,我就是个穷鬼怎么了,不偷不抢也不招惹谁。所以,说这话的时候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反而是鞭策我前进的动力,应该珍惜才对。
我很少他人提及此事,怀民也不例外,仅仅是不想他人用可怜的目光看我,我也不想博得别人的同情,那样太幼稚,太愚蠢,一米八的大男人要什么同情。
“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老徐面不改色,朝我摆摆手,“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多和同学沟通沟通,也可以来找我,别想不开,好好读书。”
“好。”
我不理解老徐的意思,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怎么样,日子过得这样舒坦,有吃有喝有女盆友滴,谁吃饱了撑得去想不开,老徐也真是的,大男人和女人一样关心这关心那,别人也许脆弱,我可不是。
和老徐一起分析完这次的联考,他还是认为这个班得在政治上多下功夫,要不然很大概率在首考的时候翻车,包括但不特指我。
旁边的我只能不停点头,要是他说的好,我肯定两声,不好嘛我只是“嗯嗯”两声,谁叫他是老师,我只是个业余的学生,他这样说也有他的道理。
希望不会一语成谶。
教室里,严峰和周景升捣鼓着我的相机,顺带着调侃里面的照片。
“凡哥,拍照技术这么强,以后我的婚纱照找你拍。”
“嗨,那是当然,只要你不嫌丢人就行,哈哈。”
“我就说我的眼光不会错,早就看你有摄影的天赋。”
相机回到了我手上,我害怕他们磕坏了这台几万块的机器,值我半条命的相机,要是弄坏了,起步几千的维修费我怎么好向端木熙钰开口要呢。
放学后的公交站台上,端木熙钰还拿着相机咔咔乱拍,落日、候车的乘客、以及用手挡住脸的我。
没人会认为这是江城一中的学生,美中不足的是背上的书包出卖了我们。
谁会知道拿着相机嘻嘻哈哈的小后生是江城一中的高三学生呢?打情骂俏的情侣想来也不过如此。青春散发特有的魅力,吸引着路边每个人的目光。
车辆到站,端木熙钰把相机递给我后依依不舍地上了公交,目光从未移开,直至转角。
“明天就能见面,何必这样呢。”
“不想分开。”这是她上车前的最后一句话。
摇摇晃晃地车厢内,我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下,不经意间看到了内存条,62g?一星期就拍了这么多,这妮子拿着相机也不是这样浪费的,一张好一点的储存卡也不便宜啊。
我的手就没有离开过波轮,可几分钟过去依旧不见底,都是一些不轻不重的玩意,甚至还有一段怀民睡觉打呼噜的视频,不行,有机会一定要给他看看,看他还嘴不嘴硬。
“我回来了。”
那把门口的竹椅第一个欢迎我回家,紧随其后的是厨房里炒菜的老妈,“桌子上的苹果洗过了,可以拿去吃。”
“好。”
我坐到沙发上,仔细看着相机,这精贵的玩意可得好好保养,毕竟不是所有的相机都是军工品质。
周六傍晚,卫宁早早把作业完成,理智气壮的看着电视,手里紧紧握着遥控器。
“卫宁,你作业写完了?”因为她有偷看电视的习惯,比方说她问卫平能不能看电视,卫平不允许,她就狐假虎威地和老妈说卫平同意了,能把心机玩到这种程度的二年级小屁孩,也是不简单。
这种情况最容易在老妈忙着做饭的时候发生,于是我问她。
“当然写完了。”卫宁晃了晃手里遥控器。
“爷爷怎么不和你抢电视看?”
按理讲,这个时间老爸应该毛手毛脚地守在一边惦记着遥控器才对。
“不知道。”
“”
卫宁视线一直放在电视上,像是魂被黑白无常勾去。
我撇了撇卫宁,把目光回到照片上,照片大多重复着某个动作,放的快些还能连成动画,女生拍照都是这样死摁住镜头不松手,不知道,懒得去想。
“你老爸最近生意怎么样?”
“不知道,我看他一直打游戏。”
“”
卫平做的是淘宝电商,具体卖什么也不清楚,货品堆在阁楼里。总之就是要一天到晚守在电脑桌前,守着手机里的生意,玩点游戏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小孩子看到的多是游戏罢了,看不懂他老爸费尽心思的要一个五星好评。
“丁丁呢?”我惦记着家里的新成员,虽然是个畜生,但好歹是条命,养得久了也会有感情。
“不知道。”
“”
电视害人。
我用读卡器传着选好的照片,需要费点时间,于是干脆放下相机坐到了门口的那把竹椅上。
金秋十月,天气渐凉,头顶上不时略过几只向南飞的候鸟,它们偶尔也会停在草坪上,低头不断啄着,寻着草籽,好有力气完成接下去的旅程。
晚饭,依旧是那个有豁口的瓷碗,老爸用手扶着碗,把菜夹到里面,然后坐到了那把竹椅上。
老爸是最喜欢这把竹椅的人,坐时能把上半身托住,背上按摩般的舒适感令人惬意。
其实后来买过其他的竹椅,可每把给人的感觉都差强人意,其他的工业塑料感太重,用来用去还是这把手工的好,索性就让这把竹椅看起了家门。
吃完饭做到门口的石凳上,静静看着夜幕降临。
“去散步吗?”我问老爸,自己散步的习惯可是他一手养出来的。
老爸犹豫一会,可是说道:“不去。”
他起身回屋留下瘦削的背影,小步走回屋里。
我则是开始了与流江的一场邂逅。
人行道上,一老大爷推着轮椅,坐着的是位老奶奶,白发苍苍的老大爷步伐依旧有力,落日的余晖照在他们身上,晃动的影子映衬着些许佝偻而又挺拔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