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兵戈血刃(2 / 2)
震天巨响,却不是神机营的百来座火炮,而是自地底传来。
城前布满兵士的地上忽地震起十来丈尘土,一时间断肢、碎肉、破铁片四处横飞,又被落下的泥土掩埋住。
原来是借着幻术掩护埋在地底的炸药。
城头四处横竖尸体,城下血肉模糊、裂骨碎甲森森。
这城方才被炮轰出了缺口,便立即有冥教的人上前堵住,即便是用血肉之躯,也誓要不漏进一人。
“左翼!”那金甲将官大喝一声,便有战鼓鸣响,大阵左侧埋伏的火炮向着预备好的缺口轰击,缺口处无论敌友,都死在了炮火的灰烬之中。
“弩手放箭!”笙旗一挥,便听见弓弦绷紧的声音,要向着城中放箭。
蓦地里,一道闪着寒光的匕首,自后方穿透了那金甲将官的身躯,那金甲将官才觉心口一凉,便知遇刺。
刺客穿着自己军中的军服,脸上的神情像是在笑,随后便松开了握住匕首的手,向背后刺进的十数长枪倒去。
金甲将官心口处的强劲血流中断了他的生命,也中断了对冥教占城的进攻,加以前方幻术对于新招甲士的造成的恐惧,霎那间便兵败如山倒,如同潮水退去一般迅捷。
战阵并不是直到人全部死完了才会结束,毕竟人会被恐惧震慑到,也会疼痛,终而扭转大势,被击溃而窜逃。
但将莫大恐惧加诸在朝廷兵官身上,打了胜仗的冥教却没有半分欢欣。
陈殇回头望去,城中密密麻麻的羽箭,随处可见的废墟。
是啊,故人、好友、同袍,或许大家都还活着,但认识的世界里已经少了许多人。
所有人都麻木地看着血肉模糊的城郭缺口,许久才渐渐有哭声飘荡在空中,之后愈演愈烈。
甚么都没有做却家破人亡之百姓的恸哭、冥教教众救治伤员的声响、对死者按照教义诵经的声音与残疾者的哀痛嚎叫响成一片。
也有些人早已看开,知道明日也该会如此,可为甚么还是无法抑制心中的悲哀。
已经两个月固守,冥教的这一支也损伤惨重,不久便要重新遁回民间里,重新换一换面孔。
陈殇看向身侧黑袍人,但那老人却只是背对着陈殇,笑了两声,仰头望着晦暗的天。
一切的故事都源于活着,人生的道路也自此不断延伸去,路上有多少伤痛离别、喜怒哀乐都是无法避免的。
活着本身就是苦难,也是一切美好的源泉,或许千百年之后仍有遗憾,却也仅仅是遗憾。
仿佛百年之中,孤独也成了这个老人一路以来的标记,那是陈殇能看出来的沉重,也同时迸发出对回忆的怀念。
城池之外的雾气这才消散,却已然没有了站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