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冻龄困扰（1 / 2）
甄默涵决定，要邀请这次与解冻和移植手术所有的相关人员，举行一次盛大的庆功会。然而，他在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徐清丽的时候，徐清丽却不同意。理由是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甄涛还没有苏醒过来，这不免让人担心；再有就是她的团队正在对这次解冻和移植手术进行总结，以给《世纪生命延长委员会》主办的《生命》杂志撰写论文——《冷冻人解冻及为其置换克隆大脑技术》，现在大家正在为此忙得不亦乐乎，因此举行庆功会为时尚早。
其实，这完全是徐清丽的托词，因为她现在正处于另一种烦恼和焦虑中。那天，她看到手术后甄涛的脸容，是那样的英俊年轻，完全还是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心中不尽悲喜交集。甄涛如她所愿即将复活了，她当然欢喜万分？可悲的是，甄涛十多年的冻龄，拉开了俩人容貌上的很大差距，出于女儿心，她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晚上回家时，她关上屋门，对着镜子反复端详自己，虽然脸容依旧清秀白皙，眼睛如含秋水一样地明亮，但是她眼角的细纹已经悄悄地浮现，嘴角两侧也似有似无地出现了法令纹，人过四十天过五，她即将走到四十岁了，已经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了。她与甄涛已经拉开了很长的时间距离，而这很可能是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心中不禁升起难以道出的悲凉。
这一天，被派去监护甄涛的姚小娟从宇盛医院打来了电话，她情绪激动地报喜说：“他醒了，我今天早晨一进他的屋里，就看见他从床上坐起来了。”
徐清丽听了，也激动得坐不住了，喜不自禁地霍然站起，泪水也不自主地流了出来。这个消息使她扫去了最后的担忧，说明她十多年的茹苦含辛终成正果，取得了彻底的胜利。然而外人是很难看到她内心的活动的，姚小娟在电话里只是听到她平静地“哦”了一声，就算回应了。
那边的姚小娟没有听到相应的反应，有些着急了，问道：“徐老师，你还不过来看看吗？”
徐清丽迟疑了一下，然后说：“过几天吧，我现在正在抓紧改写咱们的论文，等告一段落以后，我会去的。”
这当然是她的托词，真正的原因是她思想还没有作好准备，她害怕见到已经复活的甄涛，她不知道那一刻会是怎样的情景，自己会不会感情失控，所以只能是暂时逃避。
然而，这并不能长久，《冷冻人解冻及为其置换克隆大脑技术》的论文已经完稿，并寄往《生命》杂志，她再也没有借口，不能不去看望甄涛了。
当徐清丽带着闵延生一起走进甄涛病房时，看见甄涛早已未卜先知地站在房间中央迎候他们了。他已从冰冻中涅槃，复活再世，他还是像当年那样青春靓丽，高大魁梧，脸容依然把男人的阳光美展现得淋漓尽致。就在十多年前，自己还曾和他相拥在一起，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听到他心脏的跳动，感受着他抱住自己的臂膀是那么有力；他深邃的眼睛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柔情蜜意，当时的自己说不出的幸福，并有些羞涩；他们手拉手一起外出的时候，她能感到甄涛的大手温暖而又有力……徐清丽几乎激动得难以按捺自己的感情，很想冲过去，投入他的怀抱。
然而理智却制止了她的冲动。来此之前，她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见面时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与此同时，她已看到甄涛投向自己的目光完全是陌生的，甚至像孩子惧怕老师似的那种眼神。
徐清丽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在克隆他的大脑时，她曾将知识记忆的生物芯片、计算机功能的生物芯片、具有传感功能的生物芯片融入了他的大脑，这使得他的大脑知识储存几乎可以像一个小型图书馆一样，具有广博的知识，尤其是生物技术方面的知识；计算机功能的生物芯片使他具有了出众的计算能力和预知能力，就像计算机可以从变幻的风云中预测出天气一样；而在传感功能的生物芯片里，徐清丽只融入了光敏传感和声敏传感，使他的视力和听力远超于常人。刚才他们一进屋时，甄涛就已经站在屋中央迎候他们，就是因为他早已听到他们走近了的结果。
但是，对亲人和感情的认知，却无法通过植入生物芯片和电脑输入的端口进入他的大脑，因而他几乎像婴儿一样在这方面还是一片空白，这就难怪甄涛见到徐清丽时如此陌生了。
姚小娟当然知道这一切，忙向甄涛介绍说：“这是徐老师，是我们实验室的导师，你的重生都是徐老师带领大家科研攻关的结果。你要好好地感激她啊。”
她的口气就像幼儿园的老师在教育一个幼儿。
甄涛的脸上立即露出感激的神色，深深地向徐清丽鞠了一躬，说：“谢谢徐老师。”
他的这一举动，竟把俩人的距离拉大了十万八千里，使得徐清丽悲从心生，因为这说明他已经不认识自己了，过去他们相依相恋时炽热的感情已经荡然无存，俩人之间已经完全是陌生人了。
这时的徐清丽只好接过姚小娟的话，谦虚地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两个人之间也完全是陌生人之间说话的口气。
这时，姚小娟又指着闵延生介绍说：“他叫闵延生，是我们团队的，生物技术和纳米技术的双料博士。”
闵延生的娃娃脸上虽然满是笑意，却以生气的口吻说：“我的头衔不止这些吧？起码还应该加上‘我的男友’四个字。”
姚小娟立即反驳说：“谁是你的男友，别套近乎。”
闵延生似乎真的生气了，说：“哎，过去你可是承认的啊，现在怎么不认账了？”
姚小娟也生气地说：“我什么时候承认过？自作多情。”
闵延生正要说话，徐清丽连忙拦住说：“好了好了，怎么像要吵架似的？”然后就问起甄涛的近况，说，“他最近的身体状况都正常吧？”
姚小娟以一种欢悦的语调说：“正常。与正常人完全一样。现在他已经从吃稀食开始转为吃一些面包、米饭这些干粮了。只是身体还没有劲儿，走几步就觉得很累。”
徐清丽说：“这很正常，他的肌肉要通过锻炼逐步恢复加强，你可以带着他去外边走走路，步数要由少到多，上肢的锻炼可以做做俯卧撑，也是由少到多，慢慢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