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宝泰局严桢赢头彩 鸿顺楼二卿论阴阳(1 / 2)
上回书说到郭奎在贤德楼被吓的惊愕后,这里暂且不表。单说严桢在客栈酣睡了一整天,酒醒后已是黄昏。揉了揉疲倦的双眼,朦胧中感到自己睡了好久。起床后叫店小二打了盆清水净面去尘,也让自己精神能够饱满一些,然后下楼叫了碗鳝鱼面,吃完后整个身体感觉热气腾腾的,那个月影门的严桢又回来了。
严桢饱腹过后,辞谢老板。就去街面闲逛,顺着东城街往北走了许久,看着形形色色的人流车马,漫步在这繁花似锦的街巷,心中暗想:如此太平盛世正是蒙蔽双眼的最好章文。
严桢走走停停,不断地在街上闲游,看着那些书香茶社,秦楼楚馆实为大雅之地,确实也不太适合自己。于是穿街跃巷,来到了宝泰局门前就听到里面热闹非凡的喧嚣声,又抬头看着这三个明晃晃的金字招牌,微笑着推开门走了进去。
严桢刚迈入宝泰局,就看到老板赵泰在那里亲自监局,心想今日遇到大局了,正合心意。于是就侧身挤到了赵泰身旁,用眼睛瞄了瞄局面上大把的银两,悄悄对赵泰说道:“赵老板今日大红啊,又都是常客旧识的,这么大的局可不好控制啊!”
赵泰眼睛始终盯着局面,小声说道:“自己的局自己解,又不是杀人越货的买卖,有什么不好控制的。”这句话明显是针对严桢所讲。
严桢听到后便说:“我知道赵老板做的是大生意,可是这次你是准备卸货留财,还是隔岸观火呢?”意思是说今天来玩的都是大人物,关系都很好,输赢这么大不好处理了,你这次是想放弃抽成暗补输家,还是在一旁看热闹呢。
赵泰听后仍旧盯着局面,说道:“大生意就得大干,货多了就得备马,一匹马能拉多少货呢,就算拉的少,可是货却很精,路上粮草打理更需要仔细维持。若是再碰到抓军马的,那将会一场空。”赵泰的意思是说那晚你探的人物虽小,可是摊上大事了,那天的银子根本不够继续打听消息的,如果让官府插手,最终什么都保不住。
严桢听后便说:“我知道赵老板辛苦,今天特意给你送大礼来了,只是过程你得陪着,礼太重了伙计们怕是抬不动。”说话间本局结束,局桌周围又是乱哄哄一片,赢家欢天喜地面容绽放,输家黯然神伤捶桌怒骂。
就在将要重新开局的时候,严桢越过赵泰,挤进赌桌顺势而坐,伙计见状马上递过去了三颗骰子和一副骰盘。周边三位见来了一个青头,互相看了一眼后左手边的人说道:“少侠年轻有为,胆识过人,初次出海就登上了大船,可喜可贺啊。”说话的同时敞开上襟,露出粗壮的胸毛。
对面的男子见状马上说道:“真不愧是应天府第一屠夫啊,张屠夫天命之年气场依旧十足,千万别吓着少侠。大船风浪就大,海也深,只要鱼饵够用上鱼只是时间的问题。少侠总不能拿臭鱼残蟹跟我们逗闷子吧,咱这几位也都是有脸有面儿的人,再说赵老板也瞧着呢,你这打横耍光棍儿可是不妥。”言语间直接将赵老板拉入了赌局,怕是赵老板做暗局。
赵老板直接回道:“少侠虽然来过次数少,但是也懂规矩,只是面生而已。咱们这里赌局无庄,我们都是看个热闹。”
说话间,严桢拿出了十多两银子放到赌桌前,并没有太多话语,只是看了一眼对面中间的那个人。此人大概四十岁上下,面容黝黑,窄肩长身,双手眠软应该不是苦力出身。
见状后,中间人说道:“既然赵老板这样说了,人家也有也不是空手夺财。上桌皆是友,同道易为盟,苏秀才你就不要咄咄逼人了。今晚出海肯定是大船,所以说无论是满载而归还是大败亏输,出了这个门就不能带有私仇别恨。”
“说的好,真不愧是应天府四大朝奉之一的梁先生,如此大家风范在下实在佩服。”赵泰连忙说道
赵泰见大家情绪舒缓一些后说道:“大家如此好兴致,宝泰局仰仗诸位多年,今夜抽红不算,茶水全无。”
梁先生连忙摆手道:“赵老板你这是坏了规矩啊,你这样不就算赶我们走吗?今后还怎么进这个门呢?”
赵泰陪笑道:“既然如此就感谢各位捧场了啊。”
话语间四位同时摇动骰盘,听得骰子在骰盘里面旋转碰撞,又缓缓而停,最终如同围观的人一样鸦雀无声。随着张屠夫大喝一声“开”,便揭开了骰盘,张屠夫得了个一五六大点;梁先生轻翻上碗,得了个二四五;这时候张屠夫笑着喝茶后说道:“人家梁先生都开了,你俩磨蹭什么呢?”
二人见状后依次打开,二人都得了小点,见状后张屠夫笑的更为灿烂了,说道:“玩骰子就是斗气势,气场越足点越大。赵泰这里不让饮酒,这要是把这清水茶换成烈酒的话岂不美哉?”
对面的苏秀才听后说道:“这可是人家赵老板的局场,什么时候还轮到你指手画脚定规矩了。”说完后白了张屠夫一眼。
就这样一来二去地玩了一个多时辰,输赢不大,都是有来有往,渐渐地人也就疲倦了许多,梁先生说道:“诸位,天色已晚,略有困乏,咱们赌一把天格彩,每人二十两一把定输赢怎么样?”
听梁先生这么说后,张屠夫自是拍手称快,说道:“就欣赏梁先生如此洒脱”,话语间将茶水一饮而尽。
严桢在赌局中话语本是不多的,梁先生这么说完后正合心意,说道:“看来真的是要起大浪了,可是毕竟咱们的船也大,就按照梁先生的意思来。”
说完后三人都看着一直思索的苏秀才,苏秀才抖擞了一下肩膀说:“下注”
苏秀才话音刚落,四人几乎同时摇起了骰盘,哗啦啦的碰撞声不停地响着,突然间梁先生按住了骰盘,使其安静地落在局桌上;紧接着严桢和苏秀才也停了,最后是张屠夫摇了又摇后直接亮开上盖,张屠夫万万没想到摇了个二三五小点,顿时脸色极为难看,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将上襟紧了又紧。
接下来是梁先生开了个三四六大点,此时的梁先生内心是欣喜若狂,然而面容却没有半点声色。这时苏秀才也十分紧张地揭开了盖子,见是二四五比梁先生小,瞬间如同秋月霜茄,双眼无神失了精气。
最后严桢轻轻地打开了盖碗,瞬时间周围发出惊讶的声音,原来严桢开了个大顺四五六。此时张屠夫气的拍案而起,刚要开口说什么,见赵泰看了自己一眼后又做下去;梁先生只是一直松动着自己的手指,没有说一句话;苏秀才依旧是萎靡不振的样子,身旁的茶水一直没动。
赵泰见状后急忙说道:“夜深人乏,玩的时间也长了,后院已经让伙计们备好了宵夜,几位咱们里面请吧。”
梁先生说:“天色已晚就不劳烦赵老板了”,说完后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张屠夫瞪着双眼看着严桢,手里的拳头攥起又松开,最终还是推开人群走了出去。
苏秀才是被伙计架着走出去的,不一会就听见他在街上喊道:“苏公子定要中举,苏公子定要面圣……”
赵泰转身走到严桢面前笑着说道:“少侠今日好运气,在宝泰局赢了头彩,恭喜恭喜啊。”赵泰深知严桢出老千,可是满屋的人都没有看出来,心里知道是碰到告诉了,自然是不敢随便造次了。
严桢笑着回道:“今日借赵老板宝泰局行运赢得头彩真是万分感谢,可是记得赵老板之前说一匹马拉不动的货,如今桌上的马可行吗?如果可以的话请赵老板照顾好我的马匹和货物。”
严桢刚要离开,转身又说道:“赵老板,我的货物用的比较急,马都备齐了,就请你快马加鞭帮着送一下,我也不好意思总过来催,宝泰局的运气这么好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总占着。”说着便走了出去,唯有留下赵老板和满桌的银两,还有喧嚣的看客……
严桢离开宝泰局后沿着鼓楼街向西前行,又过洪武街,最后来到了钟楼街,北上后直接来到了西城。
应天府的西城更为繁华,这边住的多为达官相府,严桢一路走来也是略有疲倦,正好前面是云舒客栈。严桢轻轻推开门后走了进去,就见客栈掌柜笑面迎了过来。
掌柜两忙帮着严桢弹去灰尘,笑着说道:“少侠是打尖还是住店呢?我好让下人们提前准备。”
严桢说道:“开一间天字号房间,再备三荤一素,外加两壶好酒。”说着就递过银子来。
掌柜连忙委婉拒绝说道:“酒肉简单,后面这就准备,可是少侠还不知,小的店面天字号最近被人包下了,我已经收下了定金,无法再请少侠入住了。”
“那就开一间地字号房间吧”严桢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