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暗室(2 / 2)
“可你们为什么会突然找到这?”
见夏明彻稍作犹豫,程灵溪替他坦白,
“因为他确实咽不下这口气,不过不是针对你阿音,是对你们两个父母当年的事,他一连几天不上班,琢磨假画案子……越想越不对劲。”
早在大学前那次,目睹了父母歇斯底里的争吵后的隔天,夏鸿因气急败坏忘记了公文包,由于与妻子还在冷战,他不情不愿地给夏明彻去了个电话,命令他闪送过来。
夏明彻也赌气着不给他好脸:“我可没钱给你寄闪送,不然给你选标快吧,隔天下午六点送到慕白大厦……”
夏鸿却一个账号密码甩了过去——“钱我出,立马给我寄闪送,不然你就亲自给我送来!”
夏明彻后来自然是给他安排了,不过也因此无意中点到了“历史订单”里……半年间,夏鸿竟时不时地往同一个地址寄送了不下十次包裹……
而那个地址,自然就是镜水别墅。
夏明彻去检索了那个具体地址之后,发现居然在近郊别墅区,最近还吵得火热……他不禁嗤之以鼻:夏鸿居然金屋藏娇,把小三安排在那里。
彼时的他真的以为,那只是出轨的父亲“接济”情妇的小心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没有作声。
直到父母落马,警察来他家里搜索查证,在夏鸿的书房里,他看到了白长黎去世时的遗嘱副本,在那厚厚的文件之下,压着一个毫不起眼的“隐名股东协议”,而镜水别墅的名字,竟赫然出现在了补充协议里……
他一怔,起初以为这是关于白音隐藏股份,可这不合理,因为父亲早在四年多以前就在与镜水别墅有联系了,可彼时白音分明已经去首都上大学了……
如果镜水别墅是白长黎的财产,但他却并不愿意写进正式的遗嘱里,而是刻意放在“隐藏股份”里,而夏鸿与其也有联系,那么它现在的主人,是谁呢?
他想起了当年的旧事、和如今慕白的假画风波,越想越振奋……便想要亲自来一探究竟,程灵溪自然无法阻拦,便硬跟着他一起来了。
可没想到有人先行一步,打起了更大的算盘。
所以,他并不想伤害白音,只是咽不下父亲的隐瞒和贪心,导致了如今夏家支离破碎的悲剧这口气……
白音望着他手心的划痕,十分羞愧,“抱歉明彻,我不该疑心你。”
夏明彻重重叹了口气,“不怪你疑心我,我也没跟你商量……不过阿音,现在的情况很复杂。”
他指着两幅一模一样的《干草堆》,“其实anthony从你家偷的是真迹,但大概是被人掉了包,再到他手上时,就成了假的,他咽不下这口气,才找来这里,而在这里,我们发现了真迹和赝品……”
到了这,白音已经彻底明白了,那个协助anthony,又掉包画作的人,只能是她姐姐了。
她隐藏至深,这次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但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证据被毁。
所以,她只能按下不表,调虎离山了。
“所以……你让夏明彻他们带着那两幅画逃了出去!?”
白音微微颔首,表示确实如此。
“你胡说!”白晚像是开始乱了阵脚,她立刻打开了暗室去检查——真假《干草堆》全都不在此处了!
“他们怎么可能逃走?!所有的门窗全都已经封锁好了!”
“姐,知道那条密道的人不止你一个!”白音愤然打断,还是想要让白晚主动死心。
“你知道密道?怎么可能……你明明是第一次来?!”
“因为秋月山和这里的布局一模一样!你难道没意识到吗?!”
当初在秋月山发生了那么多事,又有母亲旧时的设计,又有母亲弹的《一步之遥》,她实在是“好奇心泛滥”,与陈翊搜索别墅的时候,默默留意了很多东西……
不过,秋月山别墅十分正常,根本没什么暗室密道,可这里不同,毕竟是不能见光的宅子。
既然暗室是为了窝藏赃物,那么为了方便卷赃潜逃,密道必然也在暗室之后,秋月山的酒庄,不也是如此吗?
白长黎精明狡猾,秋月山复刻了别墅,酒庄复刻了暗室格局……而他们会在这里合二为一。
意识到此的白音,立刻与夏明彻、程灵溪两人在密室里搜索起了另一层机关……可多次尝试未果后,那两人在想会不会在别处,但白音忽然在众多画作里,忽然看到了毫不起眼的一幅,被置放在角落里……
是“莫奈”的《红围巾》,莫奈夫人的画像。
“雪景映衬下的一抹红”,是莫奈对第一任妻子卡米尔最深沉的缅怀。
她想都没想,冲过去把这幅画取了下来,密道的机关赫然而现——
看到密道被打开的一瞬间,她的眼里悲喜交加。
悲得是父亲那无可救药、自我安慰的矛盾心理,喜得是她的同伴终于可以从这里带着《干草堆》,安心逃离了。
看着“调虎离山”的计划如常进行,末了白音看了眼时间,随便拽了一幅装饰画去糊弄anthony
所以才迟到了一小时之约。
“姐,即使你现在毁掉这暗室也于事无补了,他们已经将最重要的两幅画带了出去,‘假画融资’是板上钉钉的,无可辩解……”
“你闭嘴!”
白晚歇斯底里地打断了妹妹的陈词,
“为什么白家会生出来你这种叛徒?!你执迷不悟、要毁掉所有家人的心血!”
“执迷不悟的人是你姐!你以为你做这一切就是为白家好吗?你这样的行径和父亲、夏鸿他们那群人有什么区别?!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你懂什么?!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白家!为了那个含有父母半生心血的慕白集团!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更不懂父母的无奈,你凭什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不要慕白了?!”
她的声音越加撕裂,气息仿若悬在半空,或许是情绪早已随着《干草堆》的离开而失控,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枪,马上就要扣动扳机……
“把枪放下白晚!”
嘭——
一声巨响在逼仄的暗室里,格外刺耳,可子弹打偏在地,并未伤及任何人。
望着陈翊突然上前,死死扣住白晚手腕,她还未反应过来为何会如此,陈翊又一把将她撂倒,另一只手里的遥控器也跟着滑去了别处……
她依旧死死地握住枪不松手,想要将枪口翻转,可惜力气敌不过陈翊——
陈翊扣着她僵持的手腕,把枪口对准墙面狠狠地射击,骇人的五六声枪响缓慢后,直到这把枪再也射击不出任何子弹,陈翊这才放开了白晚……
白晚的脸上始料未及,躺在地面上大口喘息:“你……你怎么会?”
陈翊握着已然没有威胁的枪,擦掉额间渗出的汗水,直起身子来,从他的袖口处翻出来那个适才威胁她的美工刀——
这是白音绑他的时候默默塞到他袖口里的。
一时间,最大的威胁都已经脱离了白晚的手心。
白音也顺势解开了程灵舟的绳子,将他的配枪还了回去,又立刻去捡起了那个遥控器,将它好生护在手心。
陈翊对着白晚沉沉道,
“你说你为了妹妹、为了白家,可在谋划今天这一切的时候,你有想过会对阿音造成什么伤害吗?你是她唯一的亲人,却为了这种事做局,伤害她在乎的人,甚至还对她举枪……”
可白晚依旧对他不屑一顾,“你这个仇人之子,把我们家搞得乌烟瘴气,你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我没有资格,等出去后,自然有人有资格。”
白晚似一缕游魂般呓语游离,被陈翊和白音拉扯着站起身来……
“程警官和anthony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两人竟都不在这间暗室里了……
见此情状,白晚却再度疯癫大笑——
“anthony可是个亡命之徒,没了画,没了枪,你以为他还会老老实实地等着国内律法的审判吗?”
须臾之间,外面的一声枪响再度拉起了警笛——
他们立刻从暗室冲了出去,可还未看清别墅内部的虚实,紧接着一声轰然巨响,伴随着火药味刺鼻的冲击和砖石的震碎,近乎令双耳失聪!
镜水别墅,还是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