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捌 尘（1 / 2）

次日，尚书府。

“曲江池一案，我们初步猜测最有可能是云心晓造成的。在长安司附近一户人家发现一名死者和大量医用飞针，极有可能是火天狱失踪囚犯黄蝉子的物件，院落东侧屋顶有被大力蹬踩后的碎瓦片，可以认为黄蝉子向东南逃离，意图从曲江池翻越城墙离开长安城。据太医署十楠所说，云心晓被黄蝉子点过内命天八穴，自己带着必死的决心为其解穴后昏迷，不知道自己被谁所救，也不知其后发生的事。

“云心晓或为十楠报仇而追杀黄蝉子，至于为何他能造成这等破坏，以及何人在不伤及自身的情况下为十楠解穴，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李轻尘右手半握拳撑着脸，眼角被抹得更加狭长，左手无聊地敲击着桌面，手边翻过的没翻过的文书堆成了厚被褥。

下面的人汇报完了他们认为的重要的调查结果，而李轻尘只是越过了他的肩盯着大堂外一汪泛着蜡光的墨绿树叶。

“你相信吗？我能听见尘埃落在上面的声音。这是仙引心经修炼进入万物道的标志。”一个幽幽的声音从李轻尘脑海传来。

“我不信。”李轻尘说。声音在安静的大堂里显得格外突兀。堂下的人惊愕地抬起了头，以为尚书大人在质疑他的汇报内容。

李轻尘一个激灵，下巴从拳头上弹了起来，支支吾吾正欲解释，门外守卫朗声道：

“长安督武司司长求见——”

“速速请来！”

督武司官服有大红窄袖缺胯袍一件及白色披风一件。窄袖缺胯袍是大唐武官的常见服饰，真正象征督武人身份的是这件白色披风。大唐以官服颜色区分品阶，白色映照其他颜色，意为见官大一级，凡督武人在场，便可以接管指挥。

不过也有例外，玄甲军四大统领着黑色官服，有权不接受督武人指挥。这是唯一却也是最强有力限制督武人权力的措施。如今的玄甲军作为天策军中最精锐的部队，依旧是这片大陆上最牢的盾。

其次配有横刀一把，除象征身份与荣誉外，此剑的材料和锻造工艺也代表着当今最高水准。督武人对武器有特殊要求的，可以委托朝廷打造，比如今破军的长剑“鬼塚”，艾丝美拉达的绳镖“织雨”及各种暗器。长安督武司中不乏西域奇人，他们委托的奇门武器甚至法器，朝廷都能打造，这也是吸引外邦奇武人归顺朝廷的一点。

最后就是督武人的令牌，名为“五天镇魔令”，还有一些和俸禄一起发放的丹药。

里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云心晓换下了常年在身的素衣，内着大红窄袖袍，外面白色披风垂至官靴，双手抓着佩刀，轻手轻脚走了出来。因为他以往只穿过布鞋，从未穿过硬底官靴，他担心落脚太重踩裂了大堂的地板。

“云公子好英姿，好英姿啊！风采不减你兄长当年！”李轻尘拍手叫好。

马特却抚摸着下巴。

“司长大人有何高见？”李轻尘问。

“还差了点什么。”

马特解下了自己的佩剑：“我们换吧。”

云心晓接过马特的剑，原来和督武司标准的佩剑不一样。这把剑仅有不到二尺，比标配横刀少近一尺余，是适合御气武人使用的短剑，剑柄握来温润似玉，上面刻有二字：

渡尘。

师父的名字？

拨开剑鞘，剑身很新，没有留下太多划痕，因御气武人多以真气覆盖兵器，不会用兵器直接碰撞。其微微泛出暖玉一般紫粉的光，似有涓水藏蕴其中缓缓流动。

就在云心晓仔细端详时，那剑身反射出微粉的晨曦照亮了他的眉眼。

“……果真有九分相似。”李轻尘揉了揉眼睛。

马特也正欲感叹，云心晓却将剑收入剑鞘：“这把剑什么来头？”

马特答：“这本是你兄长入长安城时带来的剑，他当上督武司司长之日，将此剑‘借与’在下，说在我加入长安督武司之日再将此剑归还。可惜……”

“既然如此……那这剑现在也该归于你了，还是你留着吧。”云心晓欲将宝剑还给马特。但马特不为所动。

“你收下吧，我本也早有意要将宝剑还给你兄弟二人。何况我更擅长用刀，此前已经委托朝廷打造更适合我绝学的佩刀了。以前也只是留个念想，现在……”

现在有云心晓，足够他慢慢接受云心耀的死亡。

其实昨天看见云心晓的那副样子时，他开始觉得云心耀没有死，他潜意识觉得把剑交给云心晓，就能指引他找到云心耀。

“司长大人说的没错，一个月前司长大人入职时递交的申请文书已经通过，想必近日宝刀就会到手了！”

“更适合你绝学的刀应该是什么样的呢？”云心晓问。

“特质单手苗刀，长五尺。”

李轻尘听出了端倪：“覆盖这么长的刀要消耗更多真气吧？如此看来并不适合御气，莫非？”

“我决定改变我的作战方式。”

“愿闻其详。”

马特看向云心晓：“其实我的绝学本不是如此，也没有名字。儿时的我只是偶然发现我有能力隔空移物。

“遇见你兄长后，他教给我一种特殊的修炼法，自那以后我能移动的物体几乎涵盖所有目之所及之物，速度也越来越快。与今破军一战后，我明白我在速度上没有上升空间，我应当像他一样在控制的精准度上突破。”

听见云心耀，李轻尘突然两眼放光，又抓住了马特的手：“云心耀前辈教给司长大人的是什么修炼法？”

“这……”马特考虑到细说会暴露自己绝学真正的内涵。

“马特，我也想知道，告诉我吧。”云心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