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存在与意义（2 / 2）

以足尖为轴心，结实有力的右腿在空中划过一道三百六十度的圆弧，轰然击中墙壁。

千条万道的裂纹瞬间以落点迸射开来，顷刻就蔓延到了半个墙面。

警卫们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寒意顿生。

——这样的一个人，还能称得上是‘人类’吗？

而且，他的脚难道不会感觉到痛吗？

深呼吸，朱裕放下右腿，一拳擂出，砸中裂隙的圆心。

墙壁砰然爆开，粉尘与碎片齐飞，散落了一地。

仓库墙壁很厚实，朱裕这一下没能彻底将其打穿，但是没关系，他还可以继续出拳。

咚！咚！咚！

一连三拳下去，足以抵挡坦克主炮轰击的墙壁分崩离析。

紧接着，一缕光芒从烟雾中射出，引起了反抗军战士们的注意。

看到这缕光线，干部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情绪激动。

“这、这是……”

他怀揣着亢奋跑了过去，把手掌放到光芒之中，感觉到有一种并不怎么明显的灼热感渐渐浮现。

“阳光，这是阳光……”干部嘴里念念有词，向着弥漫的烟尘再度迈开脚步，双手在身前挥舞，把浓重的尘雾向两侧拨开。

仿佛置身于幽暗深邃的丛林之中，身边满是阻挡他前行的荆棘与藤蔓，急促的呼吸让干部吸入了飘浮在空气中的粉尘，禁不住咳嗽，眼睛也被刺激得难以睁开，可他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后退。

他能感觉到……他能感觉到！

不自然的热量正在从前方扑面而来！

前方忽然吹来了一阵风，卷起热浪，把飘扬的尘土从这位干部身边推开，让盛大的日光照在了他的身上。

自出生以来，干部第一次看到了太阳。

来自太阳的光芒让他那双原生的眼球酸胀，阳光炽烈，更是令他无法直视。

仅仅是站在阳光之下，他的体表就自动渗出了许多汗水，很快就打湿衣衫。

干部没有退缩，他抬起右手遮挡眼睛，通过指缝，贪婪地仰望那一轮傲慢行于天上的火光，眼泪不由自主地流淌。

看了一会，干部就低下脑袋，透过不知为何发白的视界，观察着城市外面的世界。

然后，他愣住了。

污浊漆黑的土地从脚下蔓延到了远方，在视线的尽头与铅灰色天空交汇，地面上极少能见到植物，能看到的只有泥土和岩石，即便有植物，大多数也都是萎缩干裂的枯木。

只剩下树干和树枝的枯木像是一只又一只向天空伸出的绝望之手，向世界无声哭诉着绝望和痛苦。

但是，生命总会自己找到出路。

在这片并不是核弹重点打击的土地上，弯弯曲曲的树木顽强生长着，哪怕需要生长出惨黄的枝叶，哪怕需要伪装成枯槁的模样，哪怕需要缩成一团，它们依旧生长在大地上。

低矮的，几乎和污黑土地分不开的野草匍匐着，这里生长一撮，那里生长一堆。

尽管数量稀少，像是在苟延残喘，却也是这片大地仍然活着的证据。

外面的空气并不好，干部却还是大口喘息着，为这宽阔的天地震撼。

噗通！

不知为何，干部跪倒在地上，热泪禁不住地夺眶而出，紧接着，他嚎啕大哭。

世界并不美丽，但这是他们许多人终身的渴望。

“米哈伊尔、巴克、丽娜……”他一边哽咽，一边呼唤着那些将愿望寄托给了自己，希望自己能够代他们见一见阳光，看一看世界的人们的名字。

他揪住自己的衣领，把衣领揉成一团，却也无法缓解内心的伤痛。

在这个干部身后，一个又一个的反抗军战士从破洞走了出来。

见到阳光，见到外面的世界，他们的反应和干部一样，忍不住热泪盈眶，嘶声嚎哭。

他们的努力，他们的牺牲——许多人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阳光是真实存在的！外面的世界也是真实存在的！

朱裕伫立在破败不堪的大地上，眺望远方，被这方天地的颓圮撼动了心灵。

“……走吧。”

观望了几分钟，朱裕深吸一口气，转身对自己身后的反抗军战士们轻声言语。

众人抬起朦胧模糊的泪眼望去，即便在这迷蒙的视野当中，他们也能看清朱裕脸上的坚定。

“该拯救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