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落水狗（1 / 2）
一万米，九千米，八千米进入云雨层。
高度表上的数值在飞速变化着。
虽说身上裹得算是严实，但头部依旧存在着裸露在外的皮肤。而风就如刀刮刮过这些地方，几乎是瞬间这些地方就没了知觉。
在一头扎入云层过后可见视野变得非常的低，虽说佩戴着装有自脱支架的夜视设备，但复杂的环境导致这些东西并无法提供太多的有效帮助。
前方汪才的身影时隐时现，飞速的穿梭在一片灰暗的云层之中。
今天可称不上什么行动的良机，至少从天气上看确是如此。
厚重且浓密的云层，远处云层深处似乎还隐隐的有电弧闪烁。
很快便穿越了云层，当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丢失前方引导灯之后，我心中不停暗骂着，不断的在空中水平旋转转动身体，在茫茫的空间中寻找着那点光亮。
尝试着找了半天无果，我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我似乎跟丢了前面的队友。
眼见高度表的数值迅速变化，逐渐接近事先预定的开伞高度，可仍不见汪胖等人的身影，我不由变得有些焦急了起来。
连忙再度环顾四周，眼睛无意之间扫到了稍远处的一个小亮点时不时的闪动，跟我在差不多的高度位置上。
我一愣，高空速降导致我此时出现了轻微的缺氧反应，脑子变得稍显迟钝。
这人是跟在我后面跳的吗？我仔细回想。
记得当时在我身后的是那个姓胡的领队来着，他也是最后一个跳下飞机的。可我分明记得一组的信号指示灯是快速频闪来着，至于这种两长两短的——
我去，脑子一下转过了弯来，这不是我所在三组的指引闪灯信号吗？
合着远处那正是我在苦苦找寻的汪才二人。
忙半空调整姿势，尽力向那指引灯方向移动。可抬头一看高度表，眼下已经不够我抵达那里了，我一咬牙，开伞。
就只听得“呼啦”一声，滑翔伞顺利展开，一股强大的拉扯力突然从背后袭来，整个人都身形在空中猛地一个停顿，强大的惯性让我肺部吐出了一大口浊气。
一把摘掉氧气面罩，我大口呼吸着。
拉动操纵握杆，我控制其调整方向。但不知怎么的，我又再次失去了汪才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先我一步开伞了还是在我下方的某方位上。
我心中的暗骂几乎就没停过，糟糕的时机，糟糕的装备配置，以及糟糕的成员默契，这让本次行动的从一开始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还没有平安度过几秒钟，我这边一口气还没顺过来，脚下漆黑的海面眼见已经距离越来越近。
我将夜视仪取下放入收纳袋中，准备落水。
见距离差不多了，我想也没想，迅速脱伞，整个人双臂交叉竖直落入水中。
“扑通”的落水声响起。落水的瞬间，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
此时我身上携带着的装备少说也有八十来斤，并且还在一定程度上限制着我的行动能力。这一入水，我整个人开始不由自主的往下沉。
大意了，应该先放装备下来的，我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海水一个劲的往衣服里灌，周身全是海水，仿佛要把我彻底吞没。
努力保持镇定，我忙摸索着拔出了伞绳刀，在水下弯腰试图割断胯部的固定绳。
水中强大的阻力让切割过程显得并不那么顺利，费了好半天的劲，我这才割断了固定绳。
因经历了先前的速降，我肺里本就没什么存货，再加上在水下待了这么久，感觉马上就要到憋气极限了。
我一只手拎着刚从双腿间弄下来的背包，另一只手赶忙去拿胸前的氧气面罩。可这玩意毕竟不是为了潜水设计的，我这一口下去，氧气没吸上来多少，倒是呛了一大口水。
人在绝境之下总能激发出最后的潜能。近乎是在最后一刻，我一把从手上的背包外侧摘下来一个体积不小的金属罐子，用双腿紧紧的夹住，伸手一把抓住金属罐子外边露着的一个拉手，身体猛地发力，用力一拉。
压缩空气瞬间被释放，金属外壳脱落，一艘充气皮艇凭空释放在了海水之中。
皮艇带着我迅速上浮，在海水压力和缺氧的双重作用下我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当时脑海里唯一只剩下的念头便是要死死抓住皮艇外侧连接的拉手。
“哗啦”的出水声响起，皮艇浮出了水面，我几乎是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将两个背包扔上皮艇，并翻了上去。
躺在皮艇上我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这一切讲述起来略有些复杂，但实际上从落水到出水根本没过去多久。
皮艇随着波浪一起一伏，躺在上面大口的喘息着，我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眼下情况却没有给我过多的休息时间。强撑起身体，我一边展开折叠船桨一边拿出无线电等相关设备，启动。
尝试用无线电联络呼叫其余成员。试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玩意做工太过粗糙进水失灵了还是超出了联络范围，呼叫了好几次也没有得到回应，我心中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再看向四周一望无际的海水，我记着落水前我离着汪才没多远来着，这怎么看不见人了？
那一刻，四面环视下全是漆黑的海面，这给了我一种错觉，我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忽然感觉鼻子有点不对劲，伸手一摸，满手的鼻血，喉咙里也传来了一阵腥甜，估计是刚才上浮过快的后遗症爆发了。
管不了这么多，我刚打算冒着风险打开手电去照一下四周的水面，没成想身后突然传来了出水的动静，同时皮艇向下一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爬上了船。
我下了一跳，本能的摸枪回身。
只见一个身影托着另一个身影费力的爬了上来。定睛一看，竟然是汪才托着陆福寿上来了，我长松了口气，这才停下了手上动作。
就听见他在那一个劲的喘息，上气不接下气的骂骂咧咧的抱怨道：
“劳驾，过来搭把手。真是他娘倒霉催的，落水之前回收夜视镜的时候脱手了，不知沉哪去了，这事闹的——诶，耶鸣你咋了？”
他话说到一半，估计是发现了我难看的脸色和不断流出的鼻血，上前两步想要查看我的情况。
我伸手止制了他，示意自己没事，指了指另一头的陆福寿问：
“我没事，他怎么了？”
随手将由我携带的装备配给递给了他，汪胖佩戴上，无奈的耸了耸肩，回答道：
“别看这老家伙飞机上话放的的挺大，但身体素质还是不行，速降到一半就失去意识了，刚才下水的时候呛了口水给干醒了，然后这又昏过去了，我一路拖着他摸黑游过来，这给我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