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2 / 2）

“小紫，对不起。”

白玉跪在墓碑前，双手合十拜了三拜。

她的心开始隐约作痛。

钱丽右手放在兜里，看着眼前这个残败的女人，竟有些怜悯她，这算是上天的惩罚吗？

“阿姨，我知道，道歉换不回小紫的命，但我还是想郑重给您说声，对不起！”白玉闭上眼睛：动手吧，把命还给小紫。

“白玉，你以为我不想动手。可你这条命，是小紫拿命换来的啊，我杀了你，不就是杀了我女儿吗？”钱丽痛苦大喊：四年了，四年了，我每晚做梦都能梦见小紫，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白玉点头：知道。

“知道？你不知道。”钱丽苦涩笑道：有时我挺羡慕你成为植物人那段日子。沉睡着，不用想，不用看，就静静躺在家里。

白玉伸出手：阿姨，把刀拿来我自行了断吧，这样你就不用背上杀人的罪名。

钱丽望着白玉，本以为她是贪生怕死之人，会跪地求饶让自己放过她。没想到眼前的女人对生命却有几分漠视。

这时，钱丽的手机响了，她收到一条信息，看过之后便删除了。

钱丽拿出注射器，取下针头保护盖，往白玉手臂上扎去。并对尚有意识的她，说道：“白玉，好好珍惜我女儿给你的命，你要敢糟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白玉倒地，看着天边最后一丝晚霞，慢慢合上眼睛。

几人赶到钱小紫墓前，只剩白玉倒在那，并没有钱丽的影子。

“活着，只是被人弄晕了。”林宸的手从白玉鼻子前挪开，他起身望着墓园，在想嫌疑人去哪了？

白玉再次醒来，已经回到医院，章楠之趴在床边，紧紧拽着她的手。她轻轻把手抽回来，但还是惊醒了章楠之。

“嗯，老婆。”章楠之拍拍自己的脸：老婆，你醒了。

章楠之把水递给她：想吃什么？我这叫人送来。

白玉摇头后，看着自己手臂处的针孔，问起钱丽的情况。

章楠之只说了一句话“钱丽的车停在海崖上，人却不见踪影”，白玉已猜到结局。想起钱丽最后对自己说那句话，白玉捂住胸口，怎么会死人呢，而且还是因为她。

白玉又问了钱小紫的情况。

小紫的父亲在她还没出生时就跑了，是钱丽独自一人抚养长大的，大学时和白玉成为闺蜜，一直到去世。

“那我拉钱小紫来挡刀是怎么回事？”白玉看向章楠之：我真的有那么坏吗？

章楠之望着白玉那迷惘又无助的眼神，摇摇头。

四年前，夏天，白玉和钱小紫随公益组织去非洲访问。在一处公路上遇到武装抢劫。逃跑过程中，歹徒拿刀对准倒地的白玉。钱小紫见状立刻冲上来，撞倒歹徒。就在她扶白玉起来时，那名歹徒拿着刀从背后刺中钱小紫，她当场死亡。

章楠之握住白玉双手，温柔低声道：是场意外，没有谁对谁错。

白玉躺下去，拉来被子蒙住头，眼泪顺流而下，浸湿了枕头。

“这两天别让孩子们过来，就说我病了。”白玉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孩子们，说完转身背对着章楠之不在说话。

章楠之的担心不言而喻，怕白玉的幸存者内疚会再次压垮自己。他低下头，在白玉耳边呢喃道：老婆，你的幸运并没有伤害任何人。

“哪没伤害人，钱丽不就因为我死去了吗？我当时要是抓住她的手，多拖延一会，等你们来就好了。还有小紫那一刀为什么不是捅到我自己身上啊。”白玉有些癫狂大吼：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自己，明明有办法让钱丽活着的。

章楠之拥住白玉：老婆，什么死不死的，别这样，我害怕，老婆……

白玉自责、愧疚，第一次主动拥住章楠之，放声痛哭。

病房外，林宸靠在墙边，小白虽没有记忆，但过往对她的伤害并没有减轻。他站了会，推着那条残腿，离去。

翌日，林宸没去医院做笔录，而是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徒弟。

这让章楠之颇为惊讶，林宸是怕自己出现，会给白玉增添压力吗？他把小吴警官请进去。

玉章食堂，电视上新闻播报着钱丽跳海的消息，白玉的事件并没有登上去。

宁澜盯着手机，不断操作着，餐盘里的饭丝毫未动。

“宁姐，你的饭快凉了，手机这么好耍？”章椛边嚼着饭，边敲敲宁澜餐盘。

宁澜盯着手机，头也不抬道：我先回复客户邮件。

“你也太拼了。”

章椛摇摇头，这个大千金不去享受富二代生活，偏要出来自己奋斗，而且做得还特别优秀，真让人羡慕。

“小椛，麻烦你帮我看着包。我去趟洗手间。”

宁澜站在马桶前，把一个小小的东西丢进去，随后被漩涡带走。她拿起手机，打电话给章楠之。

“章董，请问下班后，可以去看望夫人吗？”

章楠之表达歉意后，说白玉精神状态不好，改天在约。

宁澜把电话放在洗手台上，望着梳妆镜里的自己，得体的妆容，优雅的身姿，脸上却是黯然的神色。手上沾满水，往镜子里的自己洒去。她嘴角扬起轻蔑笑容，这世界上，还真有种人不会被外貌、金钱、地位吸引，只专注在自己想守护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