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无珠(2 / 2)
说话那人斜着眼瞥着问话之人,没好气的说道。
见此,问话之人连忙赔笑,给那人倒茶递水的说道“言勤兄莫怪,小弟这不是被惊的乱了方寸,胡言乱语了吗?!你,谁不知道,通州百晓生一般的人物,知道的消息,有假?!”
听了这话,言勤文一笑,摆手摇头的直说“不敢,百晓生的名头岂是自己可比?!”
虽然他话是如此,可是眉眼间的那缕得意却难掩饰住,同时说道百晓生之名时一脸的向往和崇拜。
百晓生,天机阁阁主的一种尊称,也是初代创办天机阁阁主的尊名,后来天机阁为纪念这位传奇人物,便将阁主之尊称做百晓生,而江湖因为流传太多关于百晓生的传说,因此对天机阁反倒不怎么熟悉,而更习惯把天机阁中的人统称为百晓生,所以百晓生演变到当下已经不仅是一个人名传说,更是一种身份或职业的敬称。
据说百晓生可知天下事,世间秘密少有不晓,只是想要从天机阁中得到他们想要的消息,就必须付出足够的价格去买,而这价格可不仅是真金白银,也可以是其他物品或东西替代,但是是否物有所值就要看天机阁愿不愿意兑换了。
因此听到自己被如此奉承,言勤文才难掩欣喜自得。随即为不负这一声“百晓生”之名,他便再次与那男子细说起自己所知之事。
“许昌兄,你是不知道啊!此事当时在下初闻之际差点激动,不,是骇然,骇然的跳起!实在是了不得的大事啊?!”
言勤文缓缓说道,语气中难掩激动,但又不免有些感慨此事的震撼。
“青云山庄,什么地方?!一夜之间鸡犬不留?!据附近村庄百姓所言,只听无数惨叫哀嚎一夜不断,刀剑厮杀之声数里外都能听见,那火光比当晚的月亮都亮,映红了半片天,烧的整个山庄差点都没了,可怕啊~~。还有当时的那种血腥气和大火过后烧焦的臭味,哪怕过了三五天都还能闻到。啧啧,实在骇人听闻,恐怖至极,由此可知那凶手的凶残冷酷,强大可怕!”
言勤文声情并茂的一气说道,听的许昌也是心神大动,惊奇不已,同时两人也不仅为那凶手的凶残恐怖而心悸不已,对视中难掩眼中惶恐,却又好奇这事的后续情况。
好在,言勤文算是一个合格的说客,虽有吊人胃口之举但却不会真恼了听众,再轻押了一口茶后,继续缓缓说道“知道青云山庄为何招来这灭门之祸不?!按理说就青云山庄行事风格来看,虽在江湖有着对头和结下仇敌,但是也不应该就这样被一夜灭门,实在匪夷所思不是?!说不通啊!”
自问自答的扫了一眼许昌及四周被自己话吸引而来的诸人,言勤文沉吟中断然砸出一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哗啦”
一时间众人无不喧哗而起,神色各异的看着彼此,各种念头在心中闪过,掩盖过前一刻对青云山庄灭门的震惊和那凶手的凶残恐怖,只剩下那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都是狐狸一样的人物,这话意味着什么,会不清楚?!
短暂的沉默后,一人站起,望着言勤文慎重的问道“兄台所言属实?!”
这话虽然问的有些唐突,但是言勤文却并未生气,相反他一改之前与许昌的嬉闹之色,郑重的起身看向诸人,抱拳说道“诸位所想,亦是在下所思。我等行走江湖为的什么?!不就是机缘运道!?此事发生已近月余,我等之所以现在才知,却是玉门镇距离龙泉县近千里行程,而此事又太过突然,所以除过个别大人物早前已经清楚外,其他人也是近来才陆续得知。”
说道这里,言勤文目光再次略过众人,见不少人心有所动,又有不少人依旧一脸怀疑,便继续道“本人之所以在此地与许兄谈论此事,其实为的就是想寻几位意同道合的好汉去往龙泉县,青云山庄一探究竟!至于先前哪位兄台所问之事,在下只能这样说,或有夸大或不详之处,然发生之事却是千真万确!不然在下又岂敢戏耍诸位?!”。
言勤文这一番话说的虽不似之前那样声情并茂绘声绘色但却诚恳真挚,因此诸人看着他再次沉思起来。
“言兄所言极是。只是若此事已发生近月余,我等此时再去,岂不时过境迁?!徒劳无功。况且再有什么天材地宝,那时也早已被他人收入囊中,我们去又何为?!”
围观之中另一人沉吟中对言勤文抱拳微微施礼说道。
这话顿时引来诸人的附和。
“是啊!等我们赶到时黄花菜都凉了。”
“就是,那什么机缘运道只怕早就被那些大人物拿了,还等我等什么事!”
“况且青云山庄即能被灭门,那么幕后黑手怎么会将机缘再叫他人得去?!”
“只怕此事大有蹊跷啊~!?”
……
一时间众人中不同的声音响起,使得话题再不知觉中变了味道,甚至已有人看向言勤文的目光都不对了,但是也有一些人从始至终不发一言,沉思着眉头微蹙或松开,似乎已想到什么却并不打算与众人去争论。
见此,言勤文虽有所预料但也不由黑下脸来,同时也在心里将那几个沉着冷静气势不俗之辈,暗记下来。然后看向还在吵闹着越说越离谱的几人,冷笑出声。
“虽说天材地宝有德者得,机缘福运自有缘法,但若只想坐等其成,望天降馅饼,呵呵,不说异想天开,就这不争不抢的性子,只怕天亦不予。”
说完,言勤文不屑的瞥过那几人,然后看着众人高声喝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我等江湖之辈,若无逆流拼搏之心,又何谈自我超脱?!须知瑰丽奇色多在险峰峻岭之间,若无攀岩之心,何必妄言凌云之志!”。
这一番话言勤文说得慷慨激扬铿锵有力,顿时将原本有些嘈杂的场面镇住,也听得在场的一些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不由高声叫好!至于那几人先前暗自讥讽言勤文别有用心的,此时却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好不羞臊!
虽说言勤文没有指名道姓的去叫骂他们,可是这一番直指本心的言辞却叫他们比剜心还难受,而且原本簇拥在一起的人也已在不经意间与他们拉开了距离,同时瞥向他们的目光都不禁带了几分讥笑和轻视,羞恼的他们只把这一切都怪罪到言勤文头上,在心底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你~~”
几人中其中一人,手持铁骨折扇,愤然而起,盯着言勤文怒喝出声,然而却被他冷冷一个眼神生生扼住。
别看言勤文之前与许昌嬉皮笑脸的耍闹,似乎没有一点威严气势,就是先前与他们讲述青云山庄之事也口若悬河似茶馆说书先生一般,看不出有什么身份,可是此刻却猛然变了,就像一头沉睡的巨虎睁开了眼睛,那种涌压而出的威势和压迫感,瞬间让几人头皮发麻,心惊胆寒中明白眼前之人绝不简单,不是他们能够招惹和欺压的存在,尤其其周身还爆发出犹如实质的煞气,更是刺痛的他们难以抵挡。
“哼!”
惶恐中几人各自匆忙拿起随身兵器,狼狈的挤出人群,只是最后又不忿怨毒的看向言勤文冷哼一声。
对此,言勤文却毫不在意的轻笑一声,对于几人的嫉恨完全不屑一顾,就像随手挥去几只臭虫一般。然后看向其余众人,告罪的笑道“是在下孟浪了,倒叫各位好汉见笑了。”
说完笑着摇头,举起桌上的茶碗一饮而尽,以示赔罪。
“阁下是白河城探花郎言家之人吧?!”
这时人群中一中年男子探声问道。
“这位兄台好眼光,曾祖曾得探花,只是后辈子孙不肖,倒叫诸位见笑了。”
言勤文微微一愣,不想此地竟然有人看出自己来历,赶忙起身施礼说道。
“岂敢,岂敢!言少侠羞煞我等了!”
众人连忙回礼,在得知眼前之人乃是白河城世家言家之人后,诸人再看向言勤文的目光顿时变得不同,没有了之前的轻视猜疑不屑讥讽,甚至热切崇拜敬重敬畏起来。
“先前是我等有眼无珠!不识言少侠之心,望少侠切勿怪罪!”
“是啊!言公子如此丰神如玉的人物,又怎会怪我等有眼无珠呢?!”
“呵,之前那几个宵小竟然敢暗讽言少侠心怀叵测!叫我下次碰见必叫他们好看!有眼无珠的东西!呸~”
“就是!言公子深明大义,一身正气,乃是少有的仁义君子,岂是那些肮臜货可以窥探的了?!真真有眼无珠的东西!”
……
一时间各种奉承的话不断响起,很是一副欢乐祥和之像,完全看不出之前彼此各怀心思,彼此算计之态。
看着这一幕,哪怕言勤文自幼已见识过太多人情世态,也不禁在心底暗叹这人世间!同时又在不断的扯出一副谦和礼貌的笑脸迎合着众人,只是心中思绪却又飘回了半年前的那日,浮现出当时的种种,不禁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自嘲苦涩,有眼无珠的又何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