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 / 2）

我像是被电流击中，浑身发麻。

我跪在叶放身旁，手忙脚乱地抚摸他的后背前胸，想要让他的情况好一点。

叶放呼吸困难，拄在地上的长剑急促地颤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他想要站起，却无法聚力，半跪在地上艰难地喘息。

我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冰冷，仓惶无措地搀扶他的胳膊，他微微摆手，说：“小隐，你……你是不是……会使用法术……”

“是。”

我带着哭腔说：“上个月我发现自己能够使用法术了，但我的法力太低，招式也很单一，我现在只能把法力注入土中，迟缓别人的行动。陈抟道长传授了许多土行法术的法门，我都还没有学会……，我本来以为能够保护你，没想到这点子法术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叶师父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我们现在就回去吧，好好养伤……我对不起你，我对你隐瞒了……叶红霜不是我……我该怎么办你才能好一些……”

我胡乱地说着，眼泪终于流出来。

叶放脸色煞白，显得痛苦无比，他艰难地说：“你……你是术士，不该这么随便地使用法术，你会……你会道心坠尘的……”

他已身受重伤，却还在担心我的情况，这更加让我觉得无地自容。

我已无心向他解释我悟道的过程，无心解释我并不是术士，不用担心什么道心坠尘，我只是仅仅抓着他的胳膊，尝试把我的法力注入他的体内帮他治疗伤势，但我并不是医者，我的法力无法起到疗伤的作用。

“你既然是术士，应该就不怕杜云僧来复仇了吧？”他艰难地露出一个惨笑，轻声说：“那样……即使我死了，也能安心一些……”

我的眼泪肆无忌惮地喷涌而出，“不，你不会死的！我不准你死的！”

“下午你不是说过……，你会替我收尸的吗？”他凄凄地笑着，望着辽阔的月空缓缓地喘息。

我咬着牙甩了自己一个耳光，低声说：“你不会死！绝不会！”

“现在是不会，但我伤得很重……”他的气息稍稍平稳了一些，“李昂的梿枷很重，我的内脏被震伤了，骨头也断了几根，现在……现在一个孩子都能要了我的命，何况辛畅还在暗处盯着咱们……”

“咱们不去康靖坊了，咱们这就回云宝山，我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伤……”

叶放摇摇头，“不，我要去找你阿娘，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要去救她……”

我很想怒斥他的固执，但此时我已经无法再发怒，我的泪水涟涟，轻声说：“不要去了，你会死的……”

“她是我的女人，就算死，我也要去救她。”

歇了片刻，他终于攒足了力气，缓缓站了起来。

我忙搀扶住他的胳膊，我无法再劝说他，由他沿着朵墙慢慢地向西走去。

他早已存了赴死之心，重伤之下，此心愈加坚决。他并不是能说出什么豪言壮语的人，但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旁人怎样都无法改变。一如十五年前，他决定留在云宝山照顾叶隐。一如两个月前，他孤身一人追击杜云僧千里之遥。

一如今日，他决定冒死营救自己的女人。

我很嫉妒叶红霜……

我擦干了眼泪，搀扶着他慢慢地走，艰难地从北偏门下了城墙，康靖坊已经在眼前了。

坊门处守着一小队叶家武士，六个人持朴刀戒备，远远地看到了我们的身影，一个转身跑了进去，剩下的几人站到甬道中，无声地戒备。

叶放努力想挺直腰身，脸上露出疼痛的忍色，蜷曲的右臂微微颤抖，我扶着他的胳膊，低声说：“让我来，我……我一定要让你见到叶红霜的。”

我聚赞着体内的法力，回忆着思考着陈抟道长教授给我的土行法术，那些法术效果太过壮大诡异，对于初学者的我是难以企及的奇观，城墙上的战斗短暂而激烈，我根本无从思索施展，但是现在对于叶放和我都已是绝境，无论如何我都要冒险试一试……

陈抟说过，法力不足贸然施法，如果法术不成就会反噬自身，全身僵化而死。

但是现在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向前走了几步，木杖拄地，把土行法力注入大地，先迟滞武士们的行动，然后法力突起——

数根尖锐的土刺窜出地面，毫无声息地扎入武士们的胸腹……

他们惨叫起来，手中朴刀扔在地上，朴刀却又弹地而起，砍向他们的头脸……

叶放瞪大眼睛看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我小腹处微微疼痛，双腿因为脱力而轻轻发抖，喘息着解释说：“我……我是第一次使用这样的法术，刚才在城墙上……我不敢冒险，也是觉得你能应付得了，我也没有想到战局发展得那么快……”

叶放点点头，任由我搀扶着，慢慢走入康靖坊坊门。

邯郸城的穷人们多分布在南城，富人贵人们则住在北城各坊，康靖坊更是富人区的魁首，坊内多是衙门贵人和富商豪绅。方方正正的高墙包裹内，各家楼宇林立，随处可见的后院花园和亭台小湖风雅别致。

叶红莲已提前拜托了坊内邻居，今晚叶家有事，诸位高邻宜各守家门不要外出，是以深夜的康靖坊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