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天命（3）琅琊王氏（三）（2 / 2）

念及此，王瑜怅然如此，藕绿色长裙粘上了淤泥，也未有反应。

王瑛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小妹，竟对人情世事如此通达。

望着王瑜痴痴的神情，自以为她遭受不了打击，木讷许多，恐是得了失心疯。

他不由的焦急失措，本想上前拍一拍她，又受礼教束缚，站在原地跳将起来，一时间忘了唤下人去喊府邸医师。

王瑛七上八下的举动惊醒了沉思中的王瑜，她用绣帕擦了擦眼角珠泪，茫然道：兄长，你这是做甚？

王瑛喜出望外，只觉一口浊气总算吐了出来，连忙道：小妹，你方才面色郁郁，痴痴呆呆，真让为兄好生焦灼，若是有个闪失，为兄怕是过不了这一生了。

王瑜柔柔一笑，敛起衣裙站了起来：兄长无需如此，即是父亲所命，坦然受之便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不知恩图报。兄长你是嫡子，未来更是族长，小妹只盼你以江山社稷为重，能时常规劝父亲。最好是，多替他分担分担，莫要朝中总视父亲为眼中钉。

王瑜一下子说了这么多的话，王瑛反倒呆愣住了。他听着宛如交代后事一样的言论，不禁泪红了眼眶，仍没有从兄妹之情里脱离出来。

而王瑛不了解的是，王瑜虽然言语洒脱，她心里的苦涩又有谁懂？但她并不是一哭二闹的娇贵小姐，既来之，则安之。她现在只担心，自己这位单纯的兄长，能否接过家族重任。她对自己的父亲格外清楚，为了自己的大计，区区子女算的了什么。

因此，她才好言提醒王瑛，望他振作起来。如若自家兄长能接过重任，王氏改头换面便大有可为。可见眼前兄长的模样，分明没听出来自己的潜台词，或是仍要凭一腔孤勇与小人周旋。

兄长，方才小妹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小妹，是兄长无能。你都要嫁进那宫墙内，仍惦念为兄。不行，为兄定要再与父亲说道说道，决不能使你入虎口。

说到做到，王瑛立即就要离开。王瑜连忙叫住对方，无奈道：兄长，你误会了小妹的意思，小妹方才所言你莫要放在心上。小妹向来就崇慕天颜，如今得偿所愿，激动万分，口不择言而已。

想着王瑛误会自己，以为自己是打感情牌。王瑜再也不报任何希望。

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兄长，你好自珍重。

这番心里话王瑜并没有说出来，王瑛很快就相信了她的话，露出了久违的畅快：原来如此，原来小妹你是激动如此，为兄误会了，惹得为兄还遭了一顿骂。

王瑛俊雅的面容显现出一丝委屈，更增添了一丝贵气，怨不得天下女子尽仰首。可叹，他并不是那个能遮风挡雨的大丈夫，赤诚之心终挡不住风霜雨雪。

王瑜笑容明媚，不复先前泫然若泣：兄长莫怪，此事已毕，你当修习文章才是。

好，好，好，为兄也是该温书了。

待到王瑛的身影消失在燕子回廊处，王瑜明媚的笑容转瞬不见，覆上一抹泛黄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