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张桐生（2 / 2）
司机大叔没好气的回头对张桐生说道，但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张桐生惨白的脸色和不断拨打着电话的手机。
司机大叔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关上了正在播放交通事故的广播。
车里暖气打得很足，但却无法驱散张桐生心头的寒冷，每一次拨打都只让他少一分希望，但是停止拨打就是放弃一切。
“到了。”
司机大叔把车停在路边。
“前面交通管制，过不去了，你自己走过去哈。”
“哦哦谢谢好多？”
张桐生无神的看向大叔。
“本来就要在这里交接班，顺路把你送过来而已。”
见张桐生还想要说些什么，大叔不耐烦的甩了甩手：“自己走，不要耽误我下班！”
“谢谢谢谢”
看着张桐生失魂落魄的背影，大叔点了支烟，打开了收音机。
收音机里正好传来‘目前北城区特大交通事故受伤人员已全部送医，本次事件死亡人数’
“去你码的！还不如不打开！”
说完大叔关掉了收音机，望着跑没影的张桐生，心里默默祈祷着。
灰蒙蒙的天空飘着毛毛细雨，张桐生无神的看着眼前烧得只剩钢架的车辆残骸。
从钢铁残骸里伸出的一条条焦黑手臂，能感受逝者对死亡的恐惧和对尘世的不舍。
“桐生？”
听见有人唤着自己，张桐生僵硬地把头扭了过去，满脸带泪，哽咽的对着少女说道：“哦云衣啊，我父母的电话打不通了，怎么打都是关机，他们从来不关机的。”
“我你我叔叔阿姨他们”
陈云衣手足无措地想表达些什么，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缓缓的走到张桐生身旁，静静的贴着他，想用自身的体温，给他一点点温暖的感觉。
看着车架被一点一点搬开，一具具尸体被抬走，张桐生的心也一点一点被撕碎，看着那些焦黑的遗体，他甚至无法分清究竟谁是他的父母。
突然，张桐生癫狂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死了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吗！不管富贵贫贱，不管善恶美丑，死了之后都不过是一捧黄土！”
陈云衣被张桐生的癫狂吓了一跳。
“桐生！你别这样！”
少女被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连忙抱住了他。
周围的消防员也好，维护秩序的警务人员也好，亦或是医生，路人，都只是痛心地看着张桐生发泄情绪，这种情况，他们今天已经见得太多了。
带着队的陈父无言的看着自家女儿。
本来他看着自家女儿贴着一个男孩站着心里很是不爽，但是看到男孩的情绪失控，也明白了什么，转头对其他队员叮嘱道：“分离残骸的时候注意安全，安全第一。”
发泄完情绪的张桐生跌坐在地上，陈云衣把他的头贴在了自己腹部，轻轻的顺着他的头发。
张桐生闭上眼，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嘴唇颤抖，嘴里不停的抱怨着：“为什么为什么要是我当时说让他们陪我去医院，要是我咬咬牙跟他们一起来我就可以和他们一起”
“你在说什么傻话！以后都不许说这种话！”
陈云衣打断了张桐生的自言自语。
“不你不会明白的我知道只有我知道”
“当当时，当时我”
话还没说完，张桐生再次感受到了心脏抽痛，痛苦的呻吟了起来，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
“昏迷了吗？我嘶好痛”
心脏带来的抽痛还在持续不断，像是想让张桐生赶紧行动起来，远离这里。
张桐生用尽全力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大口呼吸起来。
“我说。”
张桐生颤抖着，把手放到胸口，自言自语道：“谢谢你啊，不对，谢谢我啊更怪了。”
说完张桐生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哎呀，不管那么多了，谢谢你，心脏，当年就是你在警示我吧，现在是在提醒我该跑了吗？但是，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我只剩这里了，如果这里也没有了，我又能去哪儿呢？落叶还要归根呢，就算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死亡，那又怎样呢？已经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所以也就没有好害怕的了。”
这一次，心脏没能拗过大脑，像是感受到了张桐生的决意，心脏不甘的最后“咚咚”了两下，就慢慢的稳定了下来，但是却比平时更有力，更稳定，像是要在最后时刻，留下不一样的色彩。
感受着心跳带给自己的回应，压抑了三年的躁动因子在体内奔腾，张桐生咧开嘴无声的狂笑了起来，像是在发泄对死亡的恐惧，又像是对命运发出挑衅。
“快要八点半了啊，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来，抓紧备战起来！”
张桐生看了眼手机，坐了起来，将客厅的空调打开，调成暖风，又将全家福放进了自己卧室的保险箱里，随后又从床底拖出一个大箱子。
“头盔、口罩、手套、防爆盾、斧头、匕首、护腰、护膝、护肘、打火机，ok，再抓把大米当投掷物，用医用酒精搓两个简易燃烧瓶就齐活了！”
把搓好的简易燃烧瓶塞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穿戴好护具和轻便衣物的张桐生便盘腿背靠在防盗门上，啃着生泡面，对着手机发呆。
面对这可能是人生的最后时刻，张桐生也不知该干些什么，脑海里一片杂乱。
‘当时车祸时爸妈都在想些什么呢？是在想我吗？那我又该想谁呢？我要留下遗言吗？我死了会有人知道吗？’
张桐生仰起头看了看防盗门，这既是封闭家的门，也是封闭心的门。
“话说，好长时间没人来敲门了，还记得事情刚发生的时候，还时不时就会有人来敲门，什么报社记者、公务人员、老师还有云衣”
想到陈云衣，张桐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一脸纠结：“她换没换手机号啊？那要不要把聊天软件下回来呢？但是她把我删了怎么办啊？下回来我又该怎么说啊？‘我回来了，你这几年还好吗？’但是今晚发了消息，明天就传出死讯，这也太恶心人了吧？”
就在张桐生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传来了“ker”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张桐生顿时警觉，侧耳倾听，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的同时晃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2:53
“哗——”
这是窗户被拉开的声音，位置是，父母的房间！
缓步走到父母卧室门前，张桐生深吸一口，伸出手猛地按压门把，一脚向门踹去！
“pang！”
门瞬间被踹开，张桐生举起装备着圆形防爆盾的左手护住自己的上身，同时通过透明的盾牌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屋内空荡荡的，只有大开的窗户，窗外吹进的冷风和客厅空调传来的暖气形成鲜明对比。
看着一览无余的房间，张桐生不敢大意，因为还有一个死角，是在床的对面，只要对方是趴在地上，就足以隐藏身形。
张桐生蹲守在门外没有进去，他试图用冷空气降低入侵者的体能，同时靠着客厅的暖气保持自己的状态。
这是一场持久战，胜利的天平向着张桐生缓缓倾斜。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近十分钟，张桐生估摸着，在1度以下的环境里，还是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对方体能应该所剩无几，于是举盾起身，踏入了房间。
就在踏入房间的一刹那，张桐生听见头顶传来猎猎风声！
下意识的把盾牌举过头顶，突然一股巨力从盾牌上传来！
受到冲击的张桐生失去平衡，单膝跪地，护膝很好的保护了膝盖，但刺入小臂的金属物体还是让他忍不住惨叫起来！
张桐生抬头望去，想透过破碎的防爆盾，看看究竟是什么袭击了他。
但眼前发生的事实，打破了张桐生二十年的生活经历，也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张桐生嘴巴大张，眼睛瞪圆，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因为这次的入侵者不是人，甚至不能说是生物！是一把半米多长，沾满血迹的锯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