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传报、道别、不回头（1 / 2）

刚过完年不久，这日，有一个人来浊鹿宫叩门。

侍女阿妙前来应门，来者是一个头带斗笠、手执竹杖的男人。

那男人说：“想问姑娘，中散大夫嵇先生在府上吗？“

阿妙说：“中散大夫在浊鹿宫，不知先生找大夫何事？“

“我有要事通知中散大夫！“他说。

“子期兄，原来是你，你注《庄子》注得怎么样了？“那男子甫入客厅，嵇康就认得来人正是向秀向子期，他于是说道。

向秀说：“《庄子》一事可暂且放下，我来是要向叔夜兄说说这趟去京师的见闻。“

向秀脸色凝重，他来时冒着凉风，却仍是满头大汗，热乎乎的急促气息哄满全室，似是受到不小的惊吓。

嵇康见此，一向镇定的他也不禁皱眉。

他心念：“子期好庄子，生性随然，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如此紧张？“

他上前拍了拍向秀的肩膀，示意他放松。

“万物逍遥，尘世之事子期一向都不挂紧，来说给鄙人听听，京中发生何事了？“

“司马子元，他竟敢、竟敢将陛下···辟位回齐王啊！！“向秀说。

司马师废帝一事，嵇康早有耳闻，他对此不太感到意外，便点了点头。

向秀见嵇康镇定，想来他对此也是知道的，便接着说：“之后，司马子元便立高贵乡公为帝，从此裹挟太后和新君，控制了朝政。而在淮南，当初李安国曾联络过驻守寿春的镇东将军毌丘俭和扬州刺史文钦一同起事，但如今李安国事发身死，他们怕受到清算，便在此打算先发制人，在淮南起事了！!“

“淮南又起事了？“

早在三年多前，负责镇守淮南的王凌被明升暗降为司空，他在那时就想过起事反司马氏，怎知当时仍在世的司马懿早有部署，王凌见事败便草草收场投降，在押解往京的路上自刎了事。

嵇康以为，打此之后，司马氏会盯紧淮南，想不到淮南诸将那么快就能够起事，让他大为震惊。

向秀接着说：“当下毌丘俭经已纠集六万大军，率先在寿春筑坛起誓，奉的是齐王密诏，要诛杀司马子元。“

嵇康点点头，他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门外却传来呼喊。

“齐王密诏？皇兄竟被辟位回齐王？！“是灵俊在呼喊。

他抢入客厅，史阿紧跟在他身后，他今天刚练完武功，正要找嵇康学习经学，不料在门外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

“芝儿，你回来了。“嵇康打断思量，起身迎接灵俊。

“姐夫，刚刚那个大哥说的是真的吗？皇兄辟位，嘱密诏淮南起事？“灵俊激动说道。

嵇康抱住灵俊的双肩，安抚他道：“陛下确实辟位回齐王了，如今陛下应该安好，你不用太过担心。只不过，那个密诏，我看不是真的，是叛军假借陛下的名义发出，以好师出有名。“

“原来如此······“灵俊低头不语。

自从离开京畿，灵俊就无一刻不想念他的兄长。当下魏帝曹芳辟位齐王，虽然说失去了高位，对宗室及其个人都造成极大伤害，但就此曹芳远离角力中心也算是少了一分危险了，站在亲兄弟手足情深的立场上，灵俊这刻更多的是为兄长长舒口气。至于面对废立之事本身，他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因为他知道司马家从不怀有善意，这都是他从父老辈口中听闻得知的事实。

“密诏固然可以造假，但司马师就不当诛吗？“

客厅内，众人都对变故无所适从，除了史阿，只见他大拍心口，说道：“正始之变后，司马家掌权，他们对朝内外的掌控可谓是无孔不入，但即使如此，淮南不还是起事了吗？现今四海未定，而大魏境内又生变，我等何不趁机参与其中，谋求转机？“

嵇、向二人有如梦中醒，他们明亮双眼，齐齐看向史阿。

“不知老先生有何高见？“嵇康道。

“我魏宗室大权旁落，要单凭侯君或我等寥落数人，想匡扶大魏社稷，着实是难事。在将来，恐怕司马家的根基只会更加牢固，大事就更难去实现了。当下司马家露短，我等何不就此奋起一击，乘淮南事起之风，力挽狂澜？“史阿说。

“确实，这下会是一个好机会。“嵇康说，“但，不知老先生有什么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