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山林中（2 / 2）
这时在右首密林里传来一粗狂的声音，只道那人说：“徐老申呀，徐老申，上面要你引走那贼人往东，怎地却把他们引来我们这边了？”
那人正说着，在来声处同时跳出两名刀客，想来也是和他们一伙是司马师的随从。
说话的那人甲字口脸，而另外一人则是由字口脸。
“白老甲你有所不知，贼人奸狡，我们都猜不到他们会将计就计一分为二，再反过来引出我们三人，而那老贼武功大为了得，他们再以多打少，我们才会不敌回来，而与其说想向大家求援，倒不如说是想和大家一起并分功劳。”那先前败走的申字脸此时也和两个手下一同在史阿左方面缓缓走出，他如此说道。
“哈哈，可笑可笑，若如你所言，那白某岂不是误会了你徐老哥的好意？是否，白某还要跪谢老哥才是啊！哈！？“
“哈哈哈哈！”那白老甲正笑着，忽然却板起脸来，起手直指着史阿，骂道：“老反贼！！白某见你满头白发，年老力衰，想来也是前朝黄巾匪乱时候生人的老贼人了，说不准还是黄匪余孽呢！如今又竟胆敢入淮军狼狈为奸，为毌文乱事作打手，甚为嚣张啊！来，吃我一刀！”
他完，就忽地跑上前来，快速闪避过围在史阿身边的淮军武士，然后挥起单刀直击史阿。
杀着如星移电掣袭来，“嘿！”只听到史阿在马背上大呼一声，随后飞身而起，在空中拔出佩剑迎击。
“嚓嚓嚓——！”场内突然三声破空巨响，之后便只看到那白老甲已再无力握紧手中的单刀，接着乒乓两声，奇重的刀身堕地。
他的右胸被刺穿，一划深长的伤口自此由他右胁往上到他的喉前永久留下，所幸喉前伤口浅，大脉未破但皮肤已渗出腥红的亮血，而在左臂，也有一道剑口留在外腕，左手因疼痛而狂畜不止，紧随着剑尖向下，也在他的左腹腰间处刺过，那里的衣服尽烂，鲜血染红了一片。
至于史阿则轻身平滑落在马背上，马儿并无一丝嘶鸣慌张，一切似是如故。
“唔~~~”那白老甲此时想呐喊，但一来遭逢惊变二来喉咙受伤，使得他即使眼睛瞪得亮大，力量由身体各处向外奔涌，却也怎么也发不出招来，就连一声喊响也再发不出。
白老甲噼啪倒下。
史阿微笑环视众人。
全场寂静，时空都仿似凝结了下来，司马家方面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徐老申全身发抖，他脸青汗额，心里尽是对史阿的惧意，他早知史阿武功卓绝，但料他是老者，气力应该不如后生，白老甲即使技不如人也不至于会输得如此难堪，如今高人稍露锋芒，便被他凌人的气息狠狠地压制住，他好想再找人前来支援，更直接想一走了之，却又碍于史阿威胁，只能够伫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白老甲，你……“
他本想借机嘲讽一下白老甲，但又见其惨状着实骇人，风凉的话语只好止住，不知该是嘲讽还是察问。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缓缓传来，这时那个先前站在白老甲身旁默不作声的由字口脸的刀客似乎不信邪，他也要上来请求一战。
”奚老由，你又……你又……不好！“徐老申看着由字脸刀客正慢步走近史阿，他要呐喊阻止。
”…………“那叫奚老由的刀客不作声响。
脚步，重慢着。
淮军的武士见状，便要引马上前阻止。
”不急！“史阿淡道，他看那刀客气定神闲，料想其内力、应对都非等闲，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对手，顿时心里起了童稚气，便要想和他比一比看。
”让开吧，弟兄们。“他向一众淮军武士说，随后任由奚老由走近。
”老先生，请！！！“奚老由操着沙哑的声线，走近史阿作揖请道。
”无须客气！“史阿拂手道。
那奚老由不再多说，便开始摆开架步，他先是深吸一口气，随后”嘿！“地一声，双脚便深深扎入土里两寸有多，接着他挥动起手里的朴刀，出招打向史阿。
他的来招极其缓慢，这让史阿有点无所适从，常言武功对决当以快为上，求的正是出其不意，以出招的迅捷打破敌人的预判布防，又即所谓攻其不备。因而奚老由的来招，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来招之慢即使是一般武士要去格挡、闪避都尚且容易，更何况是史阿这种武坛名宿呢。
但世事有时就是不合常理。
接招那个人刚好就是史阿，他又会不懂常理吗？
非也，就是因为他是史阿，是武林宗师，他自诩是天下最强，也确实如是。但又正因为如此，导致他即使明白对方来招不寻常、明知有诈也会依然老实接招，除了因为他要顾全宗师面子之外，他更要以此证明，他仍然是最强，仍然不怕被暗算。
当然，他的想法或许也很简单，可能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个对手究竟有什么底气，竟敢出招如此之慢。
史阿稍一沉吟，随后起剑接过缓缓而来的敌招。
”磅——！！“
一声巨响，双刃相交，一股甚为强劲的力量由奚老由手中的朴刀顺着史阿的剑身连绵不断传到史阿的心头。
他的身神为之大震。
”好重的力道！！！“史阿心里惊道，他大气不敢透，生怕稍一泄气便接不下这一招了，只好急运上乘的内功，辅以老道的经验招架着。
就这样，二人接手过了半晌。
奚老由的力量世所罕见，史阿使尽浑身解数，要化去对方的来劲，他胜在技巧精炼，对方虽用巨大力量冲撞其身也不能一时间内伤到他的腑脏，然而，那奚老由重心在地里，随着较劲愈久，他的重心愈稳，双脚扎入地里的寸头愈深。
反看史阿，他因为骑在马背上，支撑身体稳重的着力点尽在胯下的双腿，他为免被击飞，要花去相当的心力使去下盘，在较劲的力量上又比对方少了些许。
于是乎，史阿愈发难以招架，头冒白气，身体不由自主开始晃动。
身旁的淮军武士见状无不着急，他们都怕史阿会受重伤，要上前解救，但是双方的对决使到周围的气场都被影响，局促、压抑的气势使得他们不敢乱作举动。
”骂！！！“
史阿胯下的马儿突然长嘶一声，似乎奚老由的力量已经影响到军马，只见那马儿头摇尾摆，双眼露出极为痛苦的神情，但又碍于史阿的用力，即使想发力逃脱却不能如愿，只能苦苦在地硬受折磨。
终于，史阿忍不住了。
”咦！！“
他大叫一声，随后腾跃飞起，竟往后直飞出五丈有余，接着以极快的速度轰隆堕地。
”蹦磅——！！！“
一时间，沙尘四起。
待得沙尘散去，众人都看得到史阿，他的双脚不住抖动。
但人，终究是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