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三个人的客厅（2 / 2）

这时，一名家丁入内通传：“先生，钱老先生有事相见。”

“是钱老先生？！快快请进！！”嵇康半惊半喜道，随后，他将学生叫去书房，自己整了整衣冠准备接待客人。

二人一进门，嵇康就立刻上前示礼，他先向钱老俯首，随后对尹大目作了作揖，他看了尹大目一眼，觉得他很是面善，似是曾相识，但见对方还未自告名姓，也不便自作聪明。

只听尹大目说道：“殿中校尉尹大目，拜见中散大夫！”

嵇康听后露出悲喜交集的神情，他叹道：“噢！原来是尹先生到访！叔夜以往在朝，应该也曾和尹先生见过面……”

嵇康是宗室亲人，而尹大目是魏室宗亲家臣，二人以往曾有过数次见面，只是嵇康为人清高，也就没有对尹大目有过注意，如今魏室风雨飘摇，两人相见却是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了，尽管嵇康如何寄情于物外，当下也不由得对此人多了几分亲热。

随后，嵇康安排各人落座。

钱老坐下便道：“这次前来，钱某和尹先生是有一事向中散大夫报告的。”接着，两人便将史阿身故、淮南事息等等的来龙去脉和嵇康一一述说。

“竟然是这样子……”

嵇康听完，无数的思绪在他的心里百转千回，良久之后他才对事情的变化完全吸收接受。

他先是摇了摇头，说道：“想不到那次和史英雄一别便是永久了。他老人家忠肝义胆、武功又冠绝于世，想不到竟能落到如此地步，叔夜对他是佩服得紧呀！”

他看了看尹大目，又看了看钱老，心中不禁多了个疑问，便转念说道：“可是钱老先生，有件事叔夜很好奇。尹先生是宗室亲信，知道史老师的事情并不意外，您老又是为何知悉史老师的事情？您和史老师不是素不相识的吗？叔夜曾听山阳公说过，您们二位曾在郊外大打出手，为何此时钱老先生又会帮史英雄抱打不平？”

钱老听后稍感意外，他随后点了点头，说道：“老夫和史贤弟的先师——汉灵帝的近身护卫王老师生前是故交，老夫比王老师约莫晚了一辈，而比起史贤弟又大了些许，老夫识得史贤弟，而史贤弟却不识得老夫。先前，老夫和史贤弟切磋武功，是顽皮心起，也想着捉弄一下史贤弟看看他能不能想起老夫这号人物来，可惜他一心只顾着魏室的事业，对江湖的事已经不再注意，而老夫当时又是爱面子不去相认，只想玩这一出便也缺失了相认的机会，当下老夫回想起来，很后悔当时没和史贤弟相认啊！”

嵇康听完点了点头，在心里疑问得到解答的同时，也不由得对钱老的悠闲自乐的心境多了些向往，以及顿时生出了一些对世事无常的感慨。

“原来如此。“嵇康说，他动了动眉头，试图又将心思带往别处。

他又说：“那么，两位先生又是如何相识的呢？”

这话倒是问起尹大目和钱老之间的交情了。

钱老听后淡笑说：“这方面嘛，老夫要说也无妨。话说老夫当初的出身是西川的武人，恰逢桓灵后的乱世，老夫也曾想过要靠自己的一身本领去为苍生做些事情。只是后来曹氏平定中原，当国，似乎大势都在他们那一边了，而汉帝辟位山阳，老夫年岁渐长，退意一生便想到也去学一学山阳公做个投闲置散的老人家便了。于是老夫就迁到山阳郡来，而初来中原所认识的第一个官家人物便就是尹先生了。”边说，钱老边看向尹大目，并向他俯身点头示意。

他越说越起劲：“老夫敬尹先生为人忠厚友善，便将他这位老朋友深交了下来。只是想不到这边的天子都换了好几个，连老曹家的江山还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额……而老夫这副老骨头却竟然还没死掉，到了今日，给尹先生逮到要找老夫麻烦的时候啦！哈哈哈哈！”

钱老突然欢乐了起来，弄得尹大目只能在一旁赔笑。

“哈哈哈哈！老先生能够如此玩世物外，叔夜佩服得紧呀！”嵇康兀自跟着笑了起来，便随手拿起酒壶，向二人敬上一杯。

钱老痛快地饮了一杯，便又要了一杯，而尹大目只是礼貌地抿了一口，他心里的要事却一分都放不下来。

三人随意了一会儿，很快，一阵酸楚、虚无的感觉同时涌上了三人心头。

他们都想起了史阿。

钱老当先将姿容收紧了起来，而尹大目佯作的笑容也伺机放下了。

二人都在看着嵇康。

只见嵇康沉道：“叔夜，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