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森罗万象，不如人间（4）（1 / 1）

正直者之死这件事的全过程我就不过多叙述了，毕竟只是贤者们安排的一次简单的七人逃杀，也没什么重要角色，文献记载过少，当然最后只活下来一个人，据面具后来的回忆说：“当时的森林处这七个人扎营的地方简直惨不忍睹，是连我这种人看了都会反胃的情景，我下意识的出了一身冷汗，在我抬起头时，我看见我身旁的八云紫虽然还气定神闲，但是眼神也十分凝重。在距离他们的露营地最近的地方有一棵树，上面还悬空吊着一具尸体，很明显是自杀的，这就表示当时的氛围已经容不下一个正常人活着了，他宁可自杀也不愿意活在虚假的不属于人类的幻想中。而让我尤为关注的却并不是他或者那个睁着眼盯着自己手中有毒的咖啡的人，而是那个唯一的幸存者，或许应该用八云紫的说法吧，不正直者。她也是唯一的金发的女性人类，她的脸上和我一样什么表情也没有，我唯一能从她那双蓝色瞳孔中看出来的就是她的冷漠，一种对死亡的冷漠，一种对生存的冷漠。他身上穿的是很普通的布料，不过缝合的手法却很高级，出身可能贫寒，但是从缝纫的痕迹来看，她的手工活还是很不错的，我之所以说这话还因为她怀中抱着的一个人偶，这人偶他来的时候还并没有，看来就是她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缝好的，这人偶渗出血液，布料看上去使用的是在场某个正直者的皮吧，当这个孩子（爱丽丝稍微抱一下这个人偶的时候，鲜血就会被挤出来，最令人觉得这人偶诡异的还是这人偶的眼球，那眼中布着血丝，当你摇晃人偶的时候，你还能看见其中的瞳孔在里面滚动，我猜这眼球分明就是从旁边那具没有头的幼儿尸体上取下来的，这位活着的人类居然还紧紧抱着人偶，颤抖着坐在一颗树前，后背贴着树干，是在害怕什么吗？于我而言，我应该害怕她——她拥有着一种魔女般的诡异。”面具没有说错，她确实是未来的魔女，她就是爱丽丝。不过这一点倒是不担心，贤者们认为这种性格古怪而顽劣，反而更适合之后的计划。让我们继续面具的回忆：“八云紫亲自下场收拾残局，而爱丽丝她就这样一直靠在那树前，眼睛不像是蕴含了什么活脱的灵魂，而是两颗镶嵌的器官。她甚至不敢向前一步或者站起身来，这让我不由得想要去安抚她。但八云紫制止了我，我问到：‘为什么不对她好一点，这样她会更忠心于我们。’八云紫意味深长的说：‘对妖怪好是养恩，对人类好是养仇，她的性格固然顽劣，确实是个问题，但是这之后这问题就属于森罗他们了。’我看见此时的八云紫有些失落，眼神也忽闪的，这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面具会认为人类是低级的，但是紫白先代却认为人类和妖怪同级而平等，这就是他们之间意见的歧义，也就是为什么紫白会加入森罗了。这件事我们下次再说，且说回爱丽丝这边，八云紫慢慢近身问过爱丽丝，爱丽丝不做声回答，她（八云紫收拾完现场，从隙间抽出一条洋裙，白色的衬裙和蓝色的外裙，衬裙上有一圈白色的褶皱纹，蓝色外裙有两条肩带，而脖子处还系有领结，甚至八云紫还贴心地准备了蓝色发夹，多贴心啊，就和她强加给魔理沙黑白女仆服一样贴心。贴心到，根本不管对方是不是想穿。“她一挥手的功夫就把爱丽丝打扮起来了，爱丽丝什么话也没说，事实上她还能说什么呢？不过这孩子看上去倒比原来要清楚地多了，只不过这层清楚照样遮不住她那一身丧且诡的气场。这孩子今年看上去才十六，但是她的眼神迟钝到貌似已经六十。这之后八云紫又带她去洗了干净，我看见一个痴傻的孩子泡在温泉中，仿佛一眼没看见，她就会沉到水底淹死她自己，她对整个世界都是冷漠的，更无所谓活着了，或许她的心在那时已经死在幻想里了，不过即使这样，她还抱着那破人偶呢。”八云紫这家伙对这孩子还颇有些上心，特地用自己的灵力在魔法森林生成了一座小洋馆，你别说还真有模有样，洁白如雪的漆墙，享受着午后这片森林中空地最明媚的阳光，遮挡住其中最破碎的缝合的心脏，落下最黑暗的影打在最漠然而年幼的她的身上。这小屋布局西式，事实上和现在的爱丽丝的家几乎一模一样，银质的餐具，柔软的大床，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恐怕就是这里没有那么多的人偶。八云紫为什么把这里造成西式风格，我想肯定不是爱丽丝的要求，爱丽丝已经不会提任何要求了，我觉得是八云紫想让这里显得更为“外来”，来迷惑森罗，这一点我想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依面具所说：“八云紫这一路带着爱丽丝，也没说一句话，事实上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吧，两个人的眼神其实也挺像的，都有一种怅然，八云紫的怅然我是分析不出来的，而爱丽丝则是对活着的怅然。八云紫只在临行时对爱丽丝说了这样一句话，让我觉得寒冷，她的嘴吐出温暖的魔法的气息，但是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冷峻：‘你的任务就是如果见到这三个人，（她把森罗的形象用灵力展示在客厅。要驱使他们之中的任意一个人走出魔法森林，成功之后便是永恒的解脱，要乖，孩子。’乖孩子，听上去像是妈妈抱着孩子赞赏，但我觉得这是一种凌辱。爱丽丝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她在八云紫面前也就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她只是贤者们的与生俱来渴望满足的野心与计划的简单的牺牲者之一罢了。她本就不属于幻想，如果这样的话，那对她而言幻想是他人的，那美好也与自己无关。有些失神的爱丽丝这个时候还和我一开始看见她时一样，只不过这次连树都没得靠了，她无依无靠地在空无一物的房间中，手里还攥着那个人偶呢，而此时的八云紫早就遁走了，只有我还回头看了她一眼——诺大的房间，无边的幻想对她来说却如此渺小，渺小到没有她立足的地方，这里不是她的乐园。”爱丽丝她是不幸的，不幸的被贤者们选择成为了牺牲者，她杀死了七个无辜的人，但谁也没有资格说她有罪无罪，进入幻想的外界人类本就不能算是活着了。不过她也是幸运的，幸运在于她能遇见改变自己命运的人。

森罗很快就发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洋馆，毕竟在那时候森罗和贤者的矛盾还没有极致的爆发，魔法森林还在森罗的观测之中，森罗人发现了这样一个外来人，她们觉得这或许是上帝带给她们的一次机会，而从来没想过这可能是恶魔给他们抛出的陷阱。神绮召集了大家开始会谈：“外来人，是还没有被八云紫洗脑的人类，也就是保持着人类天性的人类，如果我们坚信人类和妖怪能够和平共处，那我们就要先尝试和她和平共处。”魅魔闭着眼，但是面相神绮，微笑着：“我也同意，外界能来到这里的人类，一般都是实力很强的人类，因为进入幻想大结界，本身也是一种实力，这种人类肯定不能被八云紫先拿到。”风见幽香也笑着补充到：“如果被八云紫拿到，恐怕又要被培养当做什么样的工具人了吧。”八云紫或许从来没有拿人类当朋友或者伙伴，哪怕是战友，但是魔理沙和灵梦的出现最终会改变八云紫的看法，我们接着看下去。总之要把这个人类拉入森罗是有很大的战略意义的，于是这三个人真的从魔界出来来到幻想乡，好在魔法森林，当时的八云紫还不敢擅自进去。她们来到洋房外面，打算敲门进去，那魅魔的神情不是很好，她锁着眉头：“屋子里面是死一般的寂静，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恐怕出事了。”她一杖挥过去破门，现在我们知道魔理沙破门的行为是从谁那边学来的了。魅魔第一个缓慢的飞进去，而神绮第二个小跑跟上，风见幽香走在最后。这屋子内确实是死一般的，事实上这里的家具都和八云紫刚刚把他们造出来时一样，也就是说爱丽丝这几天什么都没碰，唯一被碰的地方就是那壁炉，壁炉的烟囱被堵住了，而窗户什么的也都关着，而壁炉里的煤炭，似乎预示了一切——一氧化碳中毒自杀。当煤炭的燃烧不充分时就会产生对人体有毒的一氧化碳，妖怪们当然不怕。神绮率先发现了这个孩子，她穿着那件蓝色的洋裙，不过看样子她应该有尝试撕破它，连肩带都已经完全被扯断。而她特意为自己的人偶在脖子上栓了个绳子，将其吊死在门把手上，就像吊死在那棵树上的正直者一样，就像爱丽丝的符卡『诅咒·上吊的蓬莱人形』一样。看来她是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来告诉八云紫这计划对于她这样的人类来说——此路不通。不过神绮看着这样一个孩子，受折磨的孩子，她选择去拥抱她。魅魔看，魅魔看不到，但是魅魔知道的——她知道这孩子确实需要一个拥抱。不过不是现在，风见幽香拍了拍神绮提醒道：“她还没死，先把他带回魔界吧，回去总有办法救活一个人类的。”神绮自知有些失态，但是这一点责任重大，失去了爱丽丝，就证明森罗失去了和人类建起联系的第一个桥梁，虽然未来还会有紫白和紫衣魔理沙。但是爱丽丝——蓝白爱丽丝是第一个。

众人将爱丽丝带回了魔界的森罗基地，有这三个大妖的照顾，爱丽丝自然是并无大碍了，她逐渐的一天天恢复了意识，在她苏醒的时候，那神绮还守在她旁边呢，事实上，因为神绮是魔界女皇，大妖怪，所以根本不需要睡觉，她就一直看着爱丽丝，当爱丽丝刚睁眼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个人——白发扎了一个侧马尾，是那种到手肘处的长度，蓝色的瞳孔和爱丽丝一样，但是更为透亮，她笑着说：“太好了。”这一刻仿佛神绮才是那个十六岁的孩子，爱丽丝的嘴唇抽动着，她貌似想说什么，神绮却先他一步开口了，神绮从背后的魔化的空间中掏出一个人形，正是那个上吊的人形，神绮说：“看你很喜欢这个人偶来着虽然有些让人不寒而栗，但是，我给他赋予了生命。你看——”这人偶摇晃着自己的拼凑的身躯，摇摇欲坠的手臂，突出的眼球体，和刹那间的跳动的心脏的频率一起，拥抱了爱丽丝，冰凉的人偶此时拥有了温度，爱丽丝张开的嘴，一时间没有办法合上，更没有办法挤出哪怕一个词语。她哭了，哭着拥抱人偶，其实也不是——更像是拥抱神绮吧。爱丽丝躺在一张大床上，神绮则坐在他旁边的小椅子上，神绮伸出手，她的红色的袖子也进入了爱丽丝的视线，那是她所见过的最温暖的颜色了。神绮揉了揉爱丽丝的头发，这孩子的头发是那么柔顺，与她那干枯曲折的命运不同：“好孩子，好孩子。”这与乖孩子不同，乖孩子是八云紫想让他成为的，绝不是爱丽丝本人想成为的。爱丽丝丢开人偶，将头埋进神绮的怀里，神绮抱着他，一直没有松手。爱丽丝哭完之后，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因为不满八云紫的强加安排，她将衣服撕了个七七八八，但是现在确是修补好的，除此之外细节方面还变了不少，仍然是蓝白配色没错，但是在肩部做了特殊的改造，把肩带取消掉变成完全的外裙，脖颈左右两侧有一些形似披肩的白色边缘带有锯齿的点缀装饰物。神绮说：“啊，我看你的衣服撕破了，于是自己用针线试着缝了一下，你看”爱丽丝这时终于说话了，她试着把冷漠的眼神收起来，对这个世界重新投出温柔：“谢谢，谢谢你，不过这衣服——是那妖怪给我强加的，那妖怪拿我不过是这人偶一般，随时都可以把我丢掉，她所加给我的衣服，我完全不想要。”神绮见这孩子肯对自己敞开心扉，也是喜出望外，她笑着抓住孩子的手：“那我再给你缝一件吧，你说你想要什么样式的，我一定做得出来。”爱丽丝体会着神绮的温度，可能温度不是很高，但绝对能融化冰冷的心墙，他这个时候迟疑了，重新体会着这衣服：“但是如果你为我缝的，我怎么好意思扔掉呢。如果可以的话，再为我做几条丝带吧，红色的，和你衣服一样的颜色，还有发夹也是一样。”魅魔飘过这间房间，看见，没看见但是感受到这样的二人，她低声喃喃道：“她缺少一个家人，神绮会是她最好的母亲。”

在那之后的百年时光里，爱丽丝一直跟着神绮，一直都没从魔界出去，也真的成为了神绮女儿一般，她学会了神绮的针线活，缝制了自己的人偶，这可比人皮做的要好多了，她学会了神绮的能力，能够操作人偶赋予其生命，就像人偶学会拥抱她一样。她的天赋在人类里也是无人能及的，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就学会了舍食魔法，变成了魔法使，那天，神绮亲自为其赐姓：玛格特罗伊德，这也意味着爱丽丝真的可以叫上一句神绮妈妈。谁会想到现在的爱丽丝冷峻的眼神中暗藏着当年的正直者之死的计划，谁又能想到爱丽丝的温柔目光是传自那晚神绮看向爱丽丝的眼神，不过或许这就是命运。百年之后，幻想新历元年，刚刚经历了大萧条的幻想乡正处于一个复苏的态势，八云紫引进了新的人类，继续进行洗脑，紫白巫女于新历元年健康地产下一女名灵梦。魔理沙也在这一年默默地出生，幻想乡的一切貌似都向着好的方向前进了。新历十四年，一个带着任务的魔女也重新入住了那个废弃了八十年的森林中的洋馆，她只一天就把那屋子打理好，这时的她成熟，高贵，典雅，喝着茶，穿着一双长筒靴子，和神绮一样。她将茶放回茶托，回想起神绮临走时把自己最珍贵的书交给了她，书上带着一把锁，神绮也把钥匙给了爱丽丝：“孩子，只有最危险的时候才能打开锁，贤者们现在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机会，紫白已经不在了，现在魔理沙还是个孩子，我们不忍心让他继续很抱歉这么做，但是我们三个也不好亲自去幻想乡，所以”爱丽丝捂住了对方的嘴，微微一笑：“妈妈，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心甘情愿。”她回去了，回到了那个对她而言不是幻想的幻想，犹如从地狱回来的使者，把尖刀刺入幻想乡，她出现在幻想乡意味着森罗又回来了，而且这次还不只有她，十四岁的紫衣魔法使魔理沙也一同入住了魔法森林，这次她们的行为宣告——魔法森林，被森罗承包了。最终爱丽丝收拾完衣柜，拿出一个人偶，并不是一开始的人皮人偶，而是神绮人偶，她抚了抚神绮的侧马尾头发，和她那晚摸着自己的头发一样。神绮的表情笑着——这和祂神明的形象毫发不爽，最终爱丽丝把它也放在了衣柜里，和爱丽丝自己形象的人偶贴在了一起，那人偶仿佛有生命，爱丽丝的头侧向了神绮，这次爱丽丝没用魔法去控制——她是自己依偎过去——这孩子，一点也不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