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梦之卷完结篇(1 / 2)
次日,初安醒来,神清气爽,全身再无昏沉病痛之感,遂起身,朝房间一角的木箱子走去。打开那口箱子,更觉得眼熟,好像里面的物品都是些自己曾经用过的,可是明明是绝不曾见过的。
里面是什么东西?无非是些戏子青衣,台上道具,稀稀落落一些叫不上名的小玩意,初安去抓那衣服,上下摸索,竟摸出一把泡水的纸来,展开一看有字。一开始读起来还连连称赞用词巧妙,立意深刻,渐渐读着越发觉得恍惚,这信上字迹清清楚楚正是自己的字迹,这内容想必也必然是自己写的了。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连这口箱子也不知是如何来到自己房间。
一时脚痒,低头看去,那小指正上方上三指处脚背有一小泡,这不正是那穿木屐所磨破的嘛。眼睛看着发痒,用手一碰生疼。再翻那箱子,其中明晃晃的一双白色橡胶绳木屐就在那里。
初安换上这木屐,兀自走上街去。路上却没有什么行人,一切都空荡荡的,晨曦若明若暗的太阳映照下的海面波光粼粼。初安来到花事小居,见到花事小居大门上竟然贴着封条,初安一惊,猛然回头看,自己家门却出现眼前。明明走了许多条街,转了好几个路口,而此时自己家门竟明晃晃出现在街对面。
再仔细看,家门是开着的,上面也有封条,只不过封条已经被撕破,忽然一阵风吹起来,那破损的封条随风起舞,甚是诡异,而后风越来越大,初安想向前走却寸步难行,那家门在风的带动下,一开一合,哐哐哐!门框在风中嚎叫。
长街尽头地平线上,陆陆续续出现人影,他们推着行李箱,背着编织袋,总之拖着拉着自己的行李如此走来。初安愈发慌乱,霎时脑子发白不知所动。
人群愈发走将过来,这时人群里走来一人正是那紫衣和尚,他又是那副表情,圆眼怒睁,说道:[你怎么又在这里,不好好在家呆着?]
让初安一阵惶恐。回头看去,望不见楼房砖墙,只是无尽的柏油路。吵杂的人群声散去后,街道重新回到黎明前后的寂静。再等初安妈妈醒来,发现空空的卧室,只剩下一束花开的时间。
有些花是这样的,花苞会酝酿很久,终于等到开放的时候就显得很突然。
初安的妈妈就此在人间失去了他的至亲,他唯一的血亲,他的女儿玉初安。
有什么道理吗?
对于初安妈妈而言,厄运来的毫无道理。
其实对于所有人来说,厄运总是没有逻辑的到来。于是,我们好像应该为一种侥幸感到快乐,为了尚未降临苦难的今天感到侥幸,可这份短暂的快乐消弭之后,紧接着就是对于苦难的担忧。
当然,幸运且聪明的人会感到担忧,而不幸的人则要自行品尝苦难,只不过,承受苦难的人终究淹没在茫茫人海,没有人再记得他们的故事。正如,初安妈妈,他当然会哭泣,甚至会发疯,可是谁知道呢,既然没人知道那谁又会在意呢?大概普世之上也只有玉初安会在某些凄凉的夜里冷不丁想起自己的妈妈来。
而此时的玉初安,也下落不明,生死难料,差一点连我们也没有机会再见到玉初安。而让我们有机会继续了解初安故事的人,正是这位才认识不久的朋友,孟晓莲。
至于两人如何在梦中离开了樱岛,晓莲又如何永远留在了鬼山药铺,我们不得而知,这个过程过分玄幻以至于令人难以相信,严谨来说,应该是令凡人难以相信,仙人有自己可以理解的逻辑来解释这个过程,而现在的晓莲还不知道其中缘由,我们也就暂且不表。
此时的孟晓莲不得不像个像个成年人一样开始思考,思考这个世界,也思考他自己的生命。几乎世上所有的少年意气,都源于不是成年人的小孩子开始思考如何像一个成年人一样做事,这就是少年。
本质来说,少年的所有特性都是错误的,都是一场失败的模仿。当然,我们反过来说就是,所有的成年人,都是失败的,都是失败的少年。
孟晓莲此时,即将从小孩子成为一个少年,并很快要从一个少年成为一个成年人。
所有的成长几乎都是瞬间,而发现这个瞬间则往往是多年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