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噩梦如潮（1 / 2）

晓莲最近总是做一个噩梦，梦见满天乌云在追着自己。

在诸多记述中有如下句子特别摘录：

我走在荒野上，四周寂静无一物，乌云将我追逐，并非遮天蔽日，只是蒙蒙，欲是前行，天色欲暗。驻足，乌云也停，我试图用双眼盯住乌云，而他却消失无踪迹。于是我让自己站在原地不再走动，确实不再有乌云，可心中又莫名升起恐惧之感在催促我快步向前，地平线上渐渐升腾起的尘雾，预示着有野兽正朝向我奔来。

我拿捏不准江南之秋，最近一直下雨，空气湿润，窗里窗外水气氤氲，一时难以习惯。我预测今日应是雷声大作，而天时阴时亮，龙王与鸽子在雾里玩耍。我总是坠入满是梦魇的睡眠。在吃与睡之间，我试图保持着单调而存粹的优雅。大部分时候我不想醒来，这场猝不及防的人生太过突然，同时也没有谁向我保证，人间是一座大花园，永远只有鲜花和骄阳，而没有伤害。也不曾有谁提醒，如果选择了人间的太阳，黑夜便也会紧随而至。

近来身体欠安，想必狭隘的江南巷子容不下神明，不见日月不闻清风，于是风寒也来袭，梦魇也来袭，昏暗的房间里昏睡的灵魂，终于在某日晨午间，重新直起身子面对烟火气。

在人间窝于病榻，经文与祷文皆成空枉，唯有灶台的火焰，案板的食材龙头的流水，渲染着生命的气息，尽管洗过的碗还沾些油渍，下胃的土豆还略有生分，去过厕所的肚子也未安静。

我会努力让自己找回平静，毕竟，时间在流逝，已经在这个世界出生的我，只能接受逐步走向死亡的命运，这么想，我会感到安慰。走出温室里，淡淡的炊烟升起，万物仍然明朗。

当日记本上出现这样的句子，似乎并不是什么吉祥事。大量出现本不会发生的事，其中必定有蹊跷。梦魇是真的，梦魇的感觉和记忆是清晰的，那是一种病症，虽然我们不能知道神仙鬼怪和其他牲畜猫狗会不会也有梦魇，但人类精神压力大的时候，确实会出现梦魇。

俗称鬼压床，大概就是灵魂、意识、和肉体这些东西之间的节奏错乱所致，肉体沉沉的，灵魂好像也是混混的，只有浅浅的意识，感觉自己不是在梦里，却又不能进入世界，直到被什么东西打扰才会猝然惊醒。晓莲有几次事因为楼下的吵闹，窗外的猫叫，当然还有别人来叫醒他时的敲门声。

所以梦魇是真的，可至于节奏错乱的原因是什么，暂且不得而知。

猜测天气的事好像是假的，在厨房的记忆也好象是假的，虽然那些厨具近在眼前，可晓莲却不曾被支配到厨房做事，这一点掌柜可以证明。晓莲自己说，那段时间经常梦见杀人的画面，他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压力太大了。可自己正身处温暖而静谧的药铺之中。

这一切谜团随着一个人的到来终于解开。

这个人就是来自孟婆府的锦葵仙子。他说那日，风雨司乘着晓莲初安折的船才去往人间，而同时，也把二人的梦境打通。不过这时，初安已经被人在樱岛唤醒，所以初安没能留在药铺。现在的情况便是如此，二人的魂魄共享同一份梦境，他们的记忆在梦中纠缠。

孟婆府人的到来并不是一件吉祥事。孟婆府原本应在地府，专做亡魂买卖，现如今也成了“流亡政府”，具体不知何时，往生轮回的道路已经断绝。亡魂已经没有办法再走过奈何桥，留在地狱的魂魄也大多难以再重返人间。失去肉体生命的亡魂如此便常常在人间游荡。在多方协调之下，地府不得不下令，迁孟婆府入此岸，继续做亡魂的买卖，只为孤魂野鬼断绝恩怨，早日涅灭。

鬼山所在的鬼都在地府人口中又称旧京，人类社会对其又是另外的称呼。为了不被人类识破，仍旧延用他族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