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1 / 2)
约莫隅中至才下了朝。
“官家近些日子为了乞答进犯,人眼瞧着都消瘦了许多,就连尚服局的司衣都说官家的衣服又该改瘦些了。”
今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卫淮准,瞧他嘴里喋喋不休的念着:“圣人今日得空送来些补汤,说是让官家下朝之后便喝了,臣让人一直温着呢。”
进了崇政殿,卫淮准的嘴依旧在念叨着,“圣人说知道官家不喜药味,特地找了法子去了药味和苦味。若再不想喝,喝两口便罢了。”
今上倚坐着,看着卫淮准一直把汤药呈来,看他嘴里还想说些什么。开口说道:“你到底是朕的人还是圣人的人。”
卫淮准闻言,把汤药放在官家面前的桌上。跪在地上,口中道:“官家恕罪,臣僭越了。”
“朕未曾说过你僭越了,何故如此?”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卫淮准不由出声笑说,又端起盅里的汤药喝起来。
跪着的卫淮准不敢出声,今上喝完盅中的汤药,见他还跪着。又开口道:“你啊,以后再这么念叨,朕真的要送你去你师傅那儿再学学了。”
今上瞧着卫怀准并无反应,这才又道:“好了,起来罢。”
“是,官家。”听到今上这么说,卫淮准才敢从地上起来,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你去给皇后送这幅字画,就说让她看看好与不好。若有不好之处,让她来章德殿,朕与她好好探讨一番。”他从殿内的柜中翻出一幅字画,递给卫淮准。
卫淮准接过字画走出殿门,就往金阳殿走去。
金阳殿在禁中的平阳殿旁,皇后本该住的是平阳殿。因着先皇后杨氏薨逝,今上思念结发妻子。便不让如今的皇后许氏的住进平阳殿,而是住进了平阳殿旁的金阳殿。平阳殿便照着先皇后在时的样子空置了下来。因着此事还在朝廷上争吵了一番,惹得大娘娘也不悦。
虽章德殿离金阳殿并不远,可还是需走约莫半刻钟的时长。到金阳殿后,卫淮准经通传后方才入内。
金阳殿虽不是所有禁中宫殿里最华丽的殿阁,却是最显眼的一个,又是前朝历代帝王宠妃所居之处。这座宫城本是前朝遗留下的,太祖皇帝在时便有朝臣建议新修宫殿,太祖皇帝虽出身名门贵族,但却不喜奢华。一旦修建宫殿耗费人力财力,会损伤国本。
便将前朝的宫殿便作为本朝的宫城,太祖皇帝给这座宫城取名乐宫。
卫淮准入内后,由宫女引着才见到皇后许氏。然他常见皇后,但依旧还是能被皇后身上朦胧的疏离感吸引住,皇后就如那书中画中的神女一般。
他幼时也读过书,识过字。只因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才进宫做了内侍,又被都知孔庆云赏识,这才能做到御前。
“圣人,淮准到了。”宫女的话才将卫淮准拉回现实中。
扶南坐在殿中的正位上,藕色的常服里,带柳黄的裙衫委曳于地。衬的整个人越发宁静娴淑,乌发上盘着几根发钗,更是显得端庄大方。肤色如凝脂,眉如远黛。明眸善睐,却微带忧色。山根灵挺,朱唇皓齿。
在座上翻着书籍的手,如柔荑,指,如春葱。闻言内侍的话,微微抬头。
“淮准见过圣人,这是官家让臣送来的字画。说是让圣人看看好与不好,若是不好,便让圣人前去章德殿与官家进行探讨。”卫淮准边说边呈上字画。
扶南身边的女官将字画展开,她起身盯着字画看了看,神情之间并未露出一分颜色。“先将字画先收起来,等哪日官家得空了,我再去章德殿。”
“补汤官家喝了吗?有问过官家味道如何吗?”扶南又突然想到早晨的补汤,又问了一句。
卫淮准想到今上喝完,却没说什么,就如实禀报了:“禀圣人,官家喝完了,但未说过什么。”
他未注意到扶南顿了一会儿缓缓这才说道:“你先下去罢,磬儿替我送送淮准。”
说罢,皇后身后的一位宫女才走了出来。
卫淮准看呆了,但也随即缓过神来,拱手道:“劳烦磬儿姑娘了。”
磬儿轻声道了句无事,两人这才走出殿外。
扶南瞧着两人离开后,才慢慢坐下继续看着手旁的书,可脑海中又不断浮现出初进宫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