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古尸（2 / 2）

二黑宁夜拔腿便跑，分不清方向，随意冲着最近的甬道猛然奔逃，活生生的阴森鬼物，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身子酥了半截。

“砰”

俩人反弹瘫坐在地上，被莫名的屏障阻隔无法出逃，手掌抵在前方，好似一道天然结界，便如之前石亭中棋盘的遭遇。

宁夜心凉，拉起二黑倚靠而坐，望向水中央。

形容枯槁的老鬼盘坐在台上，空洞的眼眶似幽幽的盯着两人，散发出贪婪的荧光，鼻间翕动，久违了的生气犹如久旱的草地希冀得到雨水的滋润。

沉静的如同死一般，压抑到了极致，气氛凝固一般化不开，吸入胸中都无比艰难。

就这么对峙着，无声的死寂最为煎熬。

恐惧到了极致转变成满腔的怒火，驱散了心中的胆怯，二黑豁然吼叫：“死老鬼，你爷爷的，活着就吱一声，死了就继续睡，别半死不活的吓唬人”。

空荡荡的四壁音波在回荡，直至消散，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二黑与宁夜渐渐放大了胆子，二黑继续试探：“不吭声我们可就走了”。

“啊．．．．嘿嘿”，终于传出动静，却充斥着怪异的音调，分不清是何种语言。

松散的皮囊勉强附着在骨架上，抖动着不停，看的二黑一阵呲牙，随时都有脱落的可能，想想那副光景都不可思议。

“太．．．久岁月，终于等到了．．．．哈”。

噼啪响动的骨节契合声音，骸骨缓缓抬头，发出了远古的叹息，隐隐流露出的饥渴嗜血，盯的宁夜二黑浑身汗毛直竖。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是妖灵还是幽鬼”，眼看那鬼物并没有发动突袭，宁夜压抑住喉咙不至于颤抖，促声问道。

“咳咳．．．怪物．．．吗？”这像是一个极为复杂的问询，苍老的音调带着些许缅怀，无声抬起的干枯手臂放在眼窝前，幽邃的冷光盯着，倒像是认不清自己如今的模样。

良久，放下枯槁的手臂，叹息道。

“曾经我如你们一般，同属于这方天地下的生灵”。

极为完整的话语，却让宁夜二黑极为惊诧，顾不得其中饱含沧桑的厚重，问道。

“你是活人，还是死了的人”。

“我曾经是活人，想来以后也是”。

“借尸还魂吗？”二黑疑惑，玄奥拗口的方式，让他不得其解，幼时顽劣不堪曾被爷爷恫吓，山中的恶鬼会抓住胡闹的稚童，以此来重新还阳。

双方一言一语畅谈，气氛倒还算融洽，这也显得极为诡异，这样的情景比梦中更为真实，这一切的遭遇不可谓不怪诞。

在山中沉眠了不知几多岁月，三分不像人，七分更像鬼的模样，倒似来了兴致，与两个少年闲谈。

慵懒的野猫在享用竹鼠的时候，总会亵玩戏弄，而不是一击致命，恰如此时此刻。

“鬼吗？人族早已堕落了，与之又有何差异”，自嘲的语气，从那死气弥漫的尸骨口中传出。

“嗯？”二黑勃然大怒，闲聊了许久，胆怯早就磨灭，反舌相讥道：“堕落？也不瞅瞅自己什么鬼模样，大言不惭，笑死小爷啦”。

旁边宁夜默默颔首，表示认同。

“呵，有意思的小子，从没人敢这样对老夫不敬，不过我倒是很欣慰啊，多少岁月没和人交谈了，怀念啊”，不以为许，丝毫没有触怒的样子，反倒说出的话让俩人噎语。

“这样都没事啊”，二黑暗自撇嘴，放下了心中包袱，反而一身轻松，大刺拉的坐在远处，像是唠嗑闲聊家常的架势。

“老鬼你也挺有意思，我也很欣赏啊，要不小爷给你超度超度，送你往生极乐”，二黑可不是吃亏的主，更何况嘴上功夫。

宁夜还保留着一丝谨慎，不经意间留意四周，以期望能发现破绽逃出。

落满尘埃的的石台上，老鬼心绪平和，随意觑着宁夜，毫不在意道：“道法自然，人生际遇，可遇而不可求，遇到了也就是缘分吧”。

“缘分你大爷”，二黑跳脚大骂，口沫飞溅。

宁夜转头和老鬼对视，平常道：“求生为本欲，我自然不会免俗”，他自然的承认，没有遮掩。

老鬼深深看了一眼宁夜，挪移了目光，仰望弧顶，好似能看透虚妄，目指乾坤。

“这话原也不错，诸天浩荡荡，万道变幻，大族鼎力之势，多如繁星，这尘世的道与理又哪有说得清明的，终究都是俗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