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改(1 / 2)
殿外的喧嚣声散去,只有一片的宁静,谷玉儿见了普引真人脸上笑意,问,“师父,依依赢了吗?”
“嗯。”普引的笑意未散,话只到一半。
“真的?我去看看!”
谷玉儿没想到师妹能成,明媚脸上有喜色,想要去找她,却被普引真人唤下了。
“棋才下一半,去哪儿。”
她只好又坐下,普引师父爱棋成痴,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必须把棋给下完才行。
“哦。”谷玉儿应答了一声,随着两名神药谷的人出去,心开始飘向竹林。
白虚自入观便与其他师兄弟不同,跟着普引真人单独修道法,在有成之时又随普引真人到处游历,病后又去了神药谷,与观内师弟们仅有一两面之缘。一些道童们没见过传闻中的白虚师兄,踮起脚从人群缝里探,只见落落白衫一人站立在盎然绿意间,别有飞扬神采,白茫双目如冰晶琥珀。
“哇,原来白虚师兄长这样。”
在他旁边的道童甚至还看起他散落着的随风轻起伏的黑发来,仿佛上头凝结了什么道法秘籍,让人心向神往似的。
离落入观比陈依依晚,上回白虚回观惹风寒,他又没瞧着,此刻见传闻中的大师兄,艳羡而道,“若是我再长个十岁,我也想与白虚师兄酣畅淋漓地比一场。”
白虚辨不得此人的声音,眉头微蹙,在寻着记忆。
陈依依走到一侧,附耳小声说,“是那个在山下时经常给我们写信,普达师叔座下弟子,离落。”
是那个写字不好看的。
白虚才舒展了眉头,“是你。”
众人给离落留了道让他到了白虚的跟前,离落拨开众人而过,托起他的掌心覆在自己的头顶和脸颊上,让白虚用身长和脸型来辨,“是我是我,白虚师兄,我叫离落,年十二,爱吃大馒头,脸也跟馒头一样圆圆的,个子也还在长。”
白虚笑了笑,“记住了。”
戒律只记得三年前白虚的模样,对比之前觉得还是差了点血色和神韵,心里有略微的可惜,问,“白虚师兄,那你还记得我吗?”
听过的声音自然是不会忘记的,白虚说,“自然记得,你是戒律。”
宁羽则摸了摸头,“我入门也晚,没见过师兄。我叫宁羽,是普达师父座下的弟子,平日里爱好做饭做菜,大家伙的饭菜都是我出的。”
白虚伸了手,“嗯,记住了。这冰镇桃子便是出自你手。”众人见他手中半个桃子。
宁羽一看就看出来了,“难怪我数着少了一个,这桃子……定是依依了。上回看到了麦芽糖也是求让一份,连师父都没有,原来都偷偷拿好吃的去给大师兄了。”
陈依依听着宁羽的话,跳过一阵心悸,心虚而起,按下白虚那显摆的桃子,赶紧说,“我刚刚没见着宁羽师兄,便拿了。谢过宁羽师兄。”她临时起意而拿的桃子,还没来得及告诉宁羽。
宁羽,“你咋没对我这么好。”
戒律师兄咳了一声,让宁羽收敛。
宁羽看着陈依依挑挑眉,她错开目光去,避而不见。
白虚侧耳听着,听着淡淡的风声回旋。
“师兄,还有我,我叫”
一众弟子因为离落开起了头,每个人都想着跟白虚说上一句话,有问刚刚拟花成刀的招数的、有问轻功的、还有问他身上衣服哪间铺子买的,就算没话说的,也要自报姓名。不一会儿,陈依依就被挤出了他的周围,自己想说的话还一句都插不上。
“原来大家都想白虚师兄啊。”她想。
让出了位置的陈依依背着手踢着石子等待着,看着白虚被一群热络的师弟们包围还依旧文雅不燥,唯有散着的头发显得又那么不端正和不羁。不远处正是被她击落的玉冠,地上的玉簪子已成了碎片,她捡起一瞧,细细一看,这东西好像不便宜。
这……想起囊中羞涩,她想着办法。
此时戒律师兄见着秩序乱,知道白虚是个喜静的人,便说,“大家手头上都还有事,先回去吧,白虚师兄这些日子都在观里,随时可瞧,也不急于这一时。大家散了吧。”
宁羽说,“可我想知道后续。”
离落说,“我也想。”
戒律,“啥后续。”
离落,“依依师姐为何要打趴师兄的原因,是因为有仇吗?”
宁羽,“谁给仇人送甜桃子吃,要送就送毒桃子。”
白虚脸一白。
戒律其实也想知道,可转了眼,陈依依不知道哪里去了,一众师兄弟都顾着围着白虚问东问西的,没留意她什么时候走开的。
既然主角不在,那就该干啥就干啥。观里还是得有秩序的。
“散了,没散的,等会抄观规。”
戒律的话一出,所有人便规规矩矩地安静了下来,略带可惜地往回望白虚,又看了看周围有没有陈依依的影子,只能三三两两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竹林。
过了两片竹子,临着瀑布,陈依依拿着一节短竹子,寻着大石块,盘坐了下来,用剑一刀刀依着石而削着。一众弟子随戒律的话而散,白虚隐隐听见有刀剑声,随之寻来,未启口,已知晓她的用意。白衫坠地,也盘坐在了她的一旁,等着的同时,手里的桃子还在继续吃着。
林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虫鸟而飞,水声激荡,多少时日没有这样静静等待过了,整个心沉静了下来,如当时在白仙庙无知之时。
她还依旧。
“师兄来。”
坐于一石块处,陈依依帮他重新盘起发,竹簪子削得恰到好处,刚好穿过玉冠。白虚又恢复了来时的端正,翩翩如风。
陈依依绕到正前方去看。
“挺好的,长度是刚好,就是……”
只是玉冠上的竹子削得丑了些,前短后长,歪七扭八的。
待会儿还得去见其他人,她寻思着这有损白虚师兄有礼有节的形象,拔下自己的想换下。
白虚按了她的手,“取之自然,挺好。”
手才覆在簪子上未热,他就制止了。
“好。”故而她也没再动自己的发簪,目光从一丝不苟的发丝到了白虚的面目上,他的脸还有那日受伤的痕迹。
但是幸好的是,如今再好好看看,已经没有那日的暴戾,还是清淡冷薄的面貌。
是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手轻轻地抚摸了上去,顺着眼角到了鬓边。
白虚短默,无迹可寻地动了动唇,感受到了柔软。他本思绪游离在外,瞬时游离了回来,留意着身边人的一举一动。
她轻轻抚摸着他脸上的伤痕,指腹摩挲着,怕触着他疼,又想抚摸着让他不疼,那目光他似乎可见,柔软而温悦,有了动人的缱绻。
白虚衣袖下的手慢慢地合拢,贪婪了这一温柔,如上次在那夜想得到更多满足,期盼着她的指尖多做停留。
可
忽然抬了眸。
“依依?”他唤了她一声。
“嗯?”发现自己在做什么的陈依依收回了手,脸绯红了起来,往后坐了坐,似乎是碰到了某些不该碰的东西,她听见自己有做贼心虚的狂跳,此时四周安静,只有她的心跳声在林间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