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音律(1 / 2)
那看起来害怕的小女孩畏畏缩缩地接过了糖条吃,先舔了一口,才放进了嘴里咬。
边咬边来来回回地看着他们两个,面前两人同样着了绿,只不过一深一淡。
“这位哥哥也是道观的人吗?”
一路同行,还同桌。
站在一旁的饮食店老板也是有同样的疑问,看向了两人。大胡子刚放完了碗筷,见老板还站着不走,咳嗽了一声提醒他离开。
老板听了声音,才讪讪而走。
“他不是。”陈依依放在天璇剑上的手放了下来,转而去看了原瞻,“公子是个商人?”
他们才认识两天,陈依依才想起除了他的姓名还有身份,其他的一概不知。两人在马车上,话也没说几回。
“姐姐你不知道,就同他一道?不怕他是坏人吗?”
原瞻听了这话看了那小女孩一眼,挑了挑眉,那小女孩又往陈依依的方向移了移,吃了颗糖就要上天了不成,他说,“你哪一只眼看见我像个坏人,我还给了你糖吃,那你不怕有毒?”
说完,那小女孩脸色一变就往掌心里吐糖条。
“别吓她了。找不到她爹,估计都很害怕了,现在雨势大,也走不了,先让她先吃口饭喝口水吧。你看她的唇都干裂了。”陈依依说,将那面掰向原瞻的方向给他看,然后又对那小孩说,“公子认识我的师兄姐,又肯在我车坏之际送我一程,定然不是坏人的,是好人。对了,这个刚刚一直要给你的。”
刚刚等了他好一会儿都不见出来,她拿出了手袖里的药瓶。
“这是我自己做的药膏,颜色乳白,轻轻一抹在耳边就行。公子爱洁净,这药膏不显眼,可以试试。”
雪白的瓶子推了过去给他。
原瞻的眼神从那小女孩的身上回了桌面上的药瓶,见她给了药后,又从手袖里拿出了帕子来,帮那小女孩擦拭手上的糖霜,又将饭菜夹到那女孩的碗里头,一些往事不由分说地溢出。
往日照顾虚弱不堪的白虚时,她便是这般柔静吧。
白虚眼瞎是一点也看不见。
他现在瞧见了,却是颇为触动,微沉了眸说了句,“谢谢。”,将那药膏抓在手里,缓下躁动心神。
那女孩还在看着他的脸色,一点也不敢动,陈依依塞了筷子在她的手里,看向原瞻,耸了耸清亮的眼眸子。
原瞻还在想着事见那眸子看向了自己,蓦然慌了下,才叹了口气忍下想说的话,耐着性子问她正在关心的小女孩。
“要吃点东西?”
“”
不知道是不是不熟悉,那小女孩往陈依依的方向靠了靠,更加如拨浪鼓地摇头,仿佛这桌上的所有饭菜也被他下了毒,他在问她吃不吃毒。
“没毒。”他拉起广袖,伸手夹了一蘑菇,放进了嘴里。
嚼着给她看。
她才相信。
陈依依笑了笑。
原瞻避开了眼去,怕刚刚缓下的躁动心神又开始不宁。
狂风雨势在饭足不久后便小了,一行人结了帐,按着店家指引,往那十里远的村庄去。小女孩许是太疲惫了,一上了马车便睡着了,躺在了陈依依的腿上。
马车里顿时又多了个人,原瞻感觉不是很顺心,对着大胡子吩咐道,“大雨耽误了不少时辰,这小孩子估计很是心急了,再快些吧。”
外头的大胡子得了令,立马挥了挥鞭子,喝了一声,马车速度又加快了起来。
那原本靠着睡着的女孩闭了眼睛,耳朵动了动。一路被追赶,她本就睡不着,她寻思着攀附在旅人的身上,那追赶的人定然不敢随意出现,又怕多说话容易出错,索性便假装疲惫。
听了车厢内公子说的话,她觉得自己不该睡下,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理应很焦急的她反倒却不好动,只能假装地喃了句,“爹。”
而她靠着的人是心善的,遮了遮光线,在她耳边说,“莫担心,会找到的。”掌心暖意覆盖在了脸上。
原瞻递了个薄毯子过来,陈依依接过,盖在了她的身上。
毯子轻轻而盖,却扑出了一种味道来。
陈依依忽而闻到了小女孩身上的一股檀香味,从而将毯子拉到女孩的腰间,却见她腰间也并没有佩戴什么香囊。她疑惑间低了低头,又闻到了些许的血腥气。
这女孩子在撒谎。
她想。
进而细细地看着怀中的人,小女孩扎着双髻,发丝里竟还有白色头发,虽说有少年白头者,可低头闻还有些莲子草的味道,莲子草除了可以做中药服用,也可以染发。
这人根本不是小孩子!
陈依依震惊,拿着薄毯子的手停在了一半,抬头见原瞻看着他们,目光放在了那小女孩身上,见她目光,又看向另一处。
她忽而明白了为何面前的公子一开始就对这‘小女孩’不友善‘,给她糖吃的时候,早就看见她的一口牙不是孩童的乳牙。
陈依依的手还覆盖在这小女孩的眼窝上。
他为何不说,还配合着。
她心里疑惑。
车行进了村庄,未到官衙,那小女孩倏地睁开了眼睛,起身拉开了四方窗帘,向后头瞧去,拍打着木窗沿,眼睛越睁越大,忽而激动地让停车。
“是我爹!”她喊道,“停车,快停车。”
马车后头跟着一男子,腰间横背着琵琶,是在乐清坊与她同奏的男子。她从马车里飞奔而下,跑入了那男子的怀里。
陈依依原先在乐清坊里没留意的,这下全部看得仔细。
那男子低头而下抱起她,眼神里根本不是父女之情,而是同龄同辈同栖的紧张,他们是对夫妻,只不过那女子生性就那么矮小,脸也童颜。那矮小童颜的女子转了过头看向他们,又指了指,男子在远处眯起了眼。
放下了手中的女子,他们牵着手走上了前,到了也跟着下了马车的陈依依面前,“多谢姑娘还有这位公子的搭救。”
陈依依摇摇头,勉强一笑,“我们只是顺路一程。”
“我也只是顺路。”原瞻也说。
“两位好心人不用客气,若有可以让我们做的可以说来。”
陈依依简短而说,“没有。”收敛了笑意,平平而述。
原瞻看向了一旁的人,见她脸上有冷哂,问那两人,“举手之劳不用介怀。两位还是早点去报官吧,虽说现在天色还算早,再耽误,恐怕官差们不好抓跟踪你们的人。”
“公子说的有道理。我们得赶紧走。”那男子见他们也不收任何的报答,又拱了拱手,“他日再见定再谢过两位。”
他将矮小的人抱起,朝着官衙的方向奔去。
“做了件好事,陈姑娘为何不高兴?”
待他们走远了,原瞻问道。
“他们在我们面前做了场戏。”陈依依说,出了趟门被人利用,心里不是很爽快,“借着我们逃避别人的追捕。”
原来她脸上忽然的冷意是这么回事,她早早也瞧见了不妥当之处了,原瞻轻声问道,“姑娘如何知道?”
“你给她吃糖条的时候,不是知道了吗?”陈依依转过脸来,也一并将对那男女的冷哂给了他。
“许是我自作多情了些,以为行走江湖便是豪气不拘,他们来占这善,对我撒谎。而公子却在一旁看着,明明看出了他们的不妥当,可是不告诉我,对我有戒心?”
她竟是生气了,眉眼里皱了起来,怒气足,脸上有如喝酒般的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