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这么大的灰尘(1 / 1)
单位的业务总是不饱和,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冷冷清清,一点工作都没有。一个个在车间里很守时的闲待着。两位经理看着这一切不能不着急,让业务员们四处努力,哪怕是找到利润小一些的活来也算是一种营生。这样无所事事的闲待下去可真不是办法。
终于在一个关系单位弄到了一件大活。人们的脸上显现出了高兴和活跃的气氛。
一台大型的叶片滚轮运来了,看着锈迹斑驳,残损严重的工件纷纷在说:“呵,这是放置了多长时间的东西啊?怎么会损坏和锈蚀到了这种程度?”“看来厂家是真够意思,把压箱底的老古董都送来了。”
人们围着这个工件观察着,项工吩咐人取来了刮刀角磨机之类的工具,让他在工件上刮了一会。看见掉下来厚厚的铁锈。黎经理问项工:“这件叶轮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没有?”项工习惯性的不以为然的咧着嘴笑着说:“还要求呢,连图纸都没有了。不看看这个活都多少年了?”“那怎么修复呢?”
“这好办,先除锈,恢复工件的本来状态,然后把残损的叶片割下来,换上新的叶片就可以了。”“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看着挺复杂的,实际上并不复杂。”
”大型的叶片式滚轮停放在技术室的门口,来往的通道只留下不到一米的宽度。通过时都要侧着身子,以免刮碰。这件工作的目的是更换叶片,第一步工序就是清除全部板结的锈迹。有的地方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清理起来自然是灰尘弥漫。
简欣接班后发现叶轮的下面黄乎乎的一片,看样子是使用高压气泵往下喷射的,上面的污垢没少往下弄,满地都是。当时一定会是漫天的弥漫。进了技术室,地面上已经是淡淡的一层黄色了。往床上一看同样轻微的落了一层。赶紧揭下床单到外面使劲的摔打。觉得差不多了才拿进屋来。孟强不知道哪里去了,堆在桌子上的瓜子皮已经蒙了厚厚的一层灰。
不管怎样,这次的灰尘比清理大型电机时轻了不少。那次简欣进了技术室,地面上简直铺了有铜钱厚的灰尘。黑乎乎的床单已经看不清颜色了。赶紧揭下来到外面去摔打,拿进来,连同拆下来的被罩、枕巾、枕套,一股脑的泡进盆子里。揉搓一会换了清水,沏上洗衣粉揉搓起来。洗涮完毕赶紧用笤帚扫除地面的灰尘,然后又用拖布清理地面残留的灰迹。桌子和椅子擦拭干净后在室内拉上了晾衣绳。洗干净了的东西几乎晾了满满的一屋子。
第二天早晨老邵来时在窗外看见满屋晾晒着床单被罩,进来关心的问道:“简师傅,怎么都拆洗了?”
“你看不拆洗行吗?这还怎么用?”“可不是呗,用气泵吹的灰尘太大了,满车间哪都是。真脏。”说罢走了。简欣心里一阵冷笑,你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这件工作怎么干你作为负责人不知道吗?不会离这里远一点吗?要说没有地方,不会把客货车开出去,把工件挪到宽敞的位置,待清理完了,工件归位了再把车开回来吗?就是工件不动,应不应该把钛合金门堵严实再工作。这是很正常的起码的防护措施都想不起来吗?绝不可能,那么精细的人怎么会在这件事情上这样粗心呢?纯粹是祸害人。现在又假惺惺的装好人,摆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
老邵那批人走了之后这批新人又故伎重演。其效果是一样的,就是祸害人。假如说工人不懂,那么经理和项工还不懂吗?那点心思根本就没用在你的身上,换句话说就是根本没拿你当回事。这么长时间感觉到经理就是把他自己打扮成一个中庸的人。让各种矛盾消化在打工者的人群中,而绝不能引火烧身烧到自己的身上。始终让打工的人看到自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有修养,有涵养的人。从自己的嘴里绝不透露半句脏话,绝不做出哪怕是一点有违良心的出格的事情。没有大的影响就按着工人们自己的想法去办吧。
经理也不愿意把复杂的人际关系牵涉到自己的身上来。这可能也是某种帝王学中的一种诀窍。有些人际关系的互相掣肘更有利于统治者或管理者的驾驭。虽然目前这种统治者的能量很小,但对于弱势群体来讲在这个范围里他就是天,他就能决定某个人某个时期的经济命运。这两次事情的发生严格地说不是意外发生的事情,而是有着一种潜移默化的背景。这种潜移默化实质上就是干活的人绝不会多费一点力气多费一点时间去把工作环境处理得更好。从某种角度来看就是不管侵犯到了谁的利益都和自己无关,只要是能省些力气就好。以上这些就是两次发生同一问题的根本原因。
叶轮上的叶片已经磨损的十分严重了。在残存的叶片上还可清晰地看到上面有一层焊接的痕迹。这种叶片表面满满的焊了一层耐磨材料。当时辛师傅正在焊着另一件复杂工件的内壁,这个活分给了小闫。
一伸手便可看到他是一个连基本功都不会的人,连气刨都不会用。在辛师傅的指导下勉强的切割着,切割的缝隙是七扭八歪。这样一来每个切割断面形状差别太大。为后面的下料和焊接工序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即便是这样,没有一个人来阻止他的工作。焊工心想不管你干成什么样我就费点事来焊接呗。左右浪费的是时间和焊条,影响的是工效。对于我一个焊工来讲不干这件活就得干那件活。既然不牵涉到工时,不影响工资管那么多干嘛?要是弄得一些人不高兴那是何苦呢?还是不得罪人好。
替换的板材是普通的铁板,这和要求的材质一定会有很大的差距。如果普通材质能做基板用,那么在此板上焊接一层耐磨材料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也就是说当耐磨焊料磨掉后普通材料的基板很快就会被磨穿的。这次选用的却恰恰是普通的不耐磨的铁板做基板。
对于表面的焊材应该在没有焊接到叶轮上去的时候就应该在地上焊接完毕。焊接完了再按着要求去进行平直和曲面做型。因为这种叶片都是有弧度的,以便带动矿物平稳的运转。焊接时却不是这样的,是先将叶片焊在了叶轮上,然后再在叶片的表面进行铺焊。其结果怎样?强大的焊接应力使工件在冷却时发出嘎嘎的响声,裂纹不断。而这种裂纹在肉眼下是不易看清楚的。因为裂纹过于细密。特别是替换的材料和切割后的形状尺寸相差太大。焊接在一起需要硬是拿焊条把宽窄不一的缝隙堆焊起来,可见产生的热量该有多大了。这个工件是后来到这里的老邓和另一个外雇的焊工焊接完成的。那时老邓还没有正式加入到这个单位来。焊接的方式和工序是项工制定的,焊工不负主要责任。事后也没有仔细的检查。运到委托单位后,严重不合格。不但没有付给工费还搭上了材料费,雇工费,检验费,运输费等一大笔费用。有没有交罚款就不清楚了。
对于这个期盼中的希望之光就这样的破灭了。
工件没有被验收,厂家又委托了另一家。这真是一件损害颜面的事情。黎经理心中极为不快,到手的鸭子飞了。
黎经理责问项工:“这件活究竟是什么原因,怎么干成了这么一副样子?在厂家面前多么丢人。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项工开始鼓弄他的不烂之舌:“到他那里联系工作的时候,厂家说这个工件太老了,已经没有图纸了。问他怎样加工时厂家又说照这个样子恢复上就行。一看挺简单,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地方,就没有太往细了考虑。”
听到这里黎经理简直是大怒:“你这话说的就太不成体统了。这么大的工件没有往细了思考,这本身就是严重的失职。不论哪一件工件,不管是大工件还是小工件都要详细的考量,制定严密的修复方案。”
项工看见黎经理真的动怒了赶紧说:“是,是的。过去每个工件都是很严细的,这次看到太破旧了有点大意了,以后一定要吸取这次的教训。”
看见项工的态度还挺诚恳黎经理转变了脸色说道:“这个工件的厂家是咱们多年的协作单位,同他们共事多年了,有很好的关系。换了其它的厂家耽误这么长工期,你不赔人家行嘛?不论哪一家都不行。正因为良好的关系厂家连提都没提,这不是有面子拘着吗?”
“老关系是很重要的,这就是一种市场价值,也是一种无形资产。”项工赶紧抓住时机的配合着黎经理的议论。
黎经理继续说道:“实际上两个单位的关系比表面上还要密切。当我找到了他们的主管的时候谈了眼下公司的处境,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支援一下的,也就是有没有什么可以加工的工件。林总想了好一会,确实动了一番脑筋说现在是真没有。考虑了一会说有两个停用很多年的工件一来是不知道能不能修复,二来需要有关部门做一个鉴定。这不是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事情。这一两天开一个研讨会看一看大家的意见。谁让咱们是多年的协作单位呢?尽最大努力吧。就这样林总费了很大周折把这个工件教给了我们。没想到竟然做成这么一副样子。这件工作是这么多年来最痛心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