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奇物藏奇招(1 / 2)
当霍兴安觉得身体好一些之后,便去找御医王善通。
当王善通听霍兴安问起霍伦之事时,态度变得半明半晦,起初说是中了剑伤,可能剑上有毒,但不知是什么毒,当霍兴安问他既然是中毒,那么他给霍伦开的解毒的药方是什么?王善通说已经记不得了。霍兴安又问既然不知是什么毒,又如何开了那么多药方,一旦不是对症下药,不能抑制毒性反而加重毒性却怎么办?于是王善通又摇头说可能不是中毒,是霍伦受了内伤导致脉阻气塞所致。霍兴安对他所说的医理一窍不通,只是感觉这王善通的说法很是含糊。最终,王善通也没有给出定论。
霍兴安想起秦少璞说的话,问王善通道:“我爹昏迷数日,显然是中毒的可能性大一些吧?”
王善通道:“这个,确有可能。”
霍兴安结了眉头:“王御医医术高超,还是再帮我想想。我爹中剑后,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清醒,府里有一个家丁叫兀盏,他还伺候我爹吃了饭,喝了药。却如何第二天我爹又昏迷了呢?”
王善通摸了摸胡子,摇了摇头:“也有可能是毒性慢慢入了五脏,又或者,血脉因为内气的阻滞而渐渐淤塞……”
见这王善通始终说着模棱两可的话,霍兴安很失望,又见他眼神游移,总不和霍兴安相视,仿佛有什么隐衷似的,不觉起了怀疑。但转而又想到,可能这御医怕自己将家父的死怪罪于他,才神色不安吧。
“王御医,还是多谢你了。”
“霍公子千万别说谢话,未能救的了霍大人,在下万分惭愧,万分自责,哪敢受霍公子的谢。”
“王御医也是尽力了,”霍兴安叹了口气,“那时我还小,什么事都不知道。现在离家多年,母亲也早故去了,府上的人都不在府里了。”他忽然想到一个人,便问王善通,“府上的家丁兀盏兀老伯,你还记得吧?我爹在世的时候,每次都是他去找你给我父亲看病抓药。”
“当然记得,上个月我的徒弟还给他看了病。”
“哦?”
王善通点点头:“不过他因为年岁大,又病入膏肓,已经快不行了,去的时候,他家的人已经在备棺,不知现在还有余气没有。”
霍兴安的心凉了半截,他念叨着:“兀老伯……”
王善通说:“霍公子挂念他,方便的话去看一眼也好。”
霍兴安当即就想动身去中都,他站起身,问王善通:“王御医可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霍兴安向苏槐庭辞行,说要去中都看望府里的一个家丁。
苏槐庭道:“正好察合台拔营撤退了,抚州暂时无忧了。”
“那太好了!”
“据说是夏国忽然起兵向北,铁木真担心夏国进犯,怕两面夹攻,就先召回了察合台的部队,可能要合力去围堵夏国。现在抚州是安全了,兴安弟放心的去办事吧,要是办完了事,还希望你能够回来,我们再一起喝酒!再一起打蒙古人!”
“嗯。”霍兴安道,“苏大哥保重!”他们互相把着胳膊,依依不舍的道别。
苏槐庭送了霍兴安一匹好马,一直将他送到城外很远。
霍兴安打马远去,几次回首,看见苏槐庭仍在向他挥手。
霍兴安心急兀盏的那口不知有没有咽下的气,一路飞驰不停。
到了中都,他也不去看故宅,只是一路打听着,去找兀盏的住所。兀盏的老家在离中都不远的豁口村,霍兴安蹄卷砂土的奔进村子,看见一处院子白幡飘扬,猜那户人家可能在准备后事,便冲了进去。他跳下马背,不待院里的人问话,便跑进屋子里。
屋里一堆人正围坐在炕沿,炕上躺着一个皮包骨头的老人,眼窝凹陷,眼皮半闭,嘴唇微张。
众人看见霍兴安急火火的闯进来,都惊了一跳。霍兴安看了一眼炕上鸠形鹄面的老人,已经认不出来,便问周围的人是不是兀盏,大家点头。霍兴安附到老人的耳边,喊“兀老伯”,老人一动不动,但目光慢慢的移向了他。
旁边一个人道:“他耳朵已经听不清话了。”
霍兴安又在他耳边大声道:“我是兴安呀!”
老人的目光里流露出一点暖意。
霍兴安向他点点头,转脸问旁边的人:“他还能不能说话?”
大家纷纷摇头。
霍兴安心里长叹,这兀老伯既不能听,也不能说,我不是白来了嘛。算了,他心道,就当是来奔丧了。他掏出苏槐庭所赠的银两,取出几锭,问周围谁是兀老伯的家人。
一个妇人从外堂进来,向他问好,自称是兀老伯的女儿。霍兴安说了自己的名字,将银子给了她,她深深道谢。霍兴安问她:“兀老伯怎么样?”
那妇人说:“过不上几天可能便要寿终了。”
霍兴安道:“有什么办法能让兀老伯多活些日子?如果能开口说话就更好了。”
妇人道:“公子对我爹的厚恩,我替我爹谢谢你了,但是要想再活上些日子,那是与天争命,恐怕神仙也难。”
霍兴安拍了一下腿,叹了口气。
见霍兴安如此在乎兀盏,屋里的几位老者很是感动。一个老者说:“这位贵公子,兀盏是命数如此啊。”
“就没有什么办法让他缓一口气吗?”霍兴安道。
那个老者道:“那就得有神医来想办法了。”
“神医,可到哪儿找去?”
“要说神医,附近还真有一个,”老者道,“你们可记得孔不易?”
另几个老者纷纷附和。一个说:“那可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神医,皇上都未必请的动啊。”
霍兴安听的心动:“孔不易?他住在哪里?”
“这个神医,脾气古怪的很,常人是请不动他的,远远近近,慕名来找的人多了去了,千金万银的抬了去,大都吃了闭门羹。贵公子要去请他,恐怕也……”
霍兴安看了一眼兀盏,兀盏仍看着他,那目光虽然衰老黯淡马上就要油尽灯枯却仍透着几分慈祥。他心道,我怎么也要试一试。他问那个老者孔不易的所在,老者说了一个大概的方位。
霍兴安觉得事不宜迟,便立即起身。那妇人见霍兴安真的要去找神医,忙端来各种茶食,让他用了再走。霍兴安一刻都不愿耽搁,他谢绝了茶食,疾步出了屋子。
刚要上马,霍兴安又返回了屋子。他想到了回天丹,便拿出一颗来,让妇人嚼碎了给兀老伯服下。观察了一会儿,见兀盏没有什么反应,霍兴安心想,还是去找那神医的好,既是神医,定有神药。这丸回天丹不管有没有用,只希望让兀盏能坚持到自己回来。
霍兴安按那老者的指点,找到了兆平镇。
这个一个临湖的集镇,镇子不大,也就二三十间铺面。他骑马过了桥,往镇子里走,走到一家面馆时,面馆的老板向他打招呼。
没等霍兴安张口,面馆老板便说:“回去吧,这位客官,你来了也是白来。”
“你知道我要找谁?”霍兴安下了马,觉得这个人未卜先知的话语很扫兴。
“来这里的,除了找孔不易,还能找谁?”
“那你能告诉我怎么走吗?”
“我说了,你来也是白来。你根本见不到他。”
“总要试一试的。”
老板笑了一下:“那我也不会告诉你,这里的人都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
“告诉了你,那孔不易会怪我们的。我们倒是靠着他吃饭呢。”他抓了一把案上的切面,“既然来了,吃口面吧。”
霍兴安心想,那个神医还真是有点怪异。
“你要是不甘心啊,就先吃碗面。你要真有心在这里熬着,也不差这一时吧?”老板的话循循善诱。
“老板,你说的倒也有理。”霍兴安干脆听了他的,坐了下来。
“客官是个明白人,请稍等。”老板将面扔进了沸腾的锅里。
霍兴安心道,看来这里的人见怪不怪了,我该怎么问他呢,要不要给些银两?
正想着,只听街道上喧闹起来。几个孩子纷纷从酒坊和染坊里探出小脑袋,然后跑到街边看热闹。
霍兴安伸颈一望,看见十来个人用数根大木棍抬着一个巨大的坛子正沿街而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挑担的人。那坛子很大,四个人坐在里面打牙牌估计也绰绰有余。一个戴着金头箍的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坐在坛里摇摇晃晃,露了半个身子在外面。这个人长的圆头阔耳,身形肥硕,颇有佛相,他半敞着怀,翘着脚趾,优哉游哉的抽着烟斗,模样很是滑稽。
路边的小童说,那个坛子里有一个椅子吧,那个人坐在椅子上。另一个小童说,不对,我看那个人肯定是泡在酒里,在酒里荡啊荡啊,渴了就喝一口。
那坛里的男子见路边的小童好奇的指点着他,伸手扬了一把钱,孩子们嘻嘻闹闹的在地上抢起来。那男子哈哈大笑,霍兴安觉得他笑起来像极了弥勒佛。旁边的老板说:“咦,这个人又来了。”
霍兴安听老板这么说,心里不由的一喜。心想既然老板说那个人来过,应该也是去找孔不易的吧,我跟着他去就是了。“这个人也是去找神医的吧?”他问老板。老板不置可否的眨了眨眼。霍兴安知道他越是不说,越是等于默认一般。
他匆匆的将端来的热面吃完,也顾不上擦汗了,准备追上去。眼看着抬坛的队伍快要走到镇尾,却在一个酒家前停了下来。那男子笨拙的跨出坛子,走进了酒馆。霍兴安丢下钱,牵了马向那个酒馆走去。
刚到门口,只听见那个男子声音洪亮的对门口站着的人说:“你们先拿着帖去医师那里拜个门,送上礼,告诉他,我坛翁喝痛快了就去见他。”此人嗓门很大,中气很足,霍兴安觉得耳朵都被他震的作响。
“是!”其中五个人应声道,转了身朝镇旁的山坡方向走去。那个男子看见牵着马站在门口的霍兴安,打量了一下,邀请道:“这位贤弟,来共饮一杯如何?”
霍兴安抱拳道:“多谢兄台盛情,我着急赶路,如有机会,再来奉陪。”
男子点点头,看见霍兴安跟着他的手下走了,又摇摇头。
霍兴安不近不远的跟着那几个人,走过了一个低矮的山坡,又走过了一处溪谷,然后再沿着石阶往另一个山坡上走,看到他们来到了一片宽阔的平地处。一排长长的竹篱拦在了外侧,中间有一个藤萝缠绕的竹门。
那院子里溜跶着几匹马,其中一匹马上坐着一个瘦高的戴着斗笠的人。见了那人,五个人放下担子,拱手齐声说道:“坛翁备了厚礼,拜见医师!”
马上的人皱着眉道:“孔不易今天不见客,你们走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似是非常意外。其中一人说:“这位大哥看着面生,可能不认识坛翁,坛翁可是医师的老友。”
那人拨马踱近,面带厌烦道:“说了不见客,就是不见客。孔不易今天要随我们鹰王走,没有时间见客。”
“鹰王?”几个人更加不明所以。
坡下的霍兴安远看着他们,不知他们为什么一直在门口恭候。想起面馆老板的话,他心道,那孔不易不见外人可能也是有的。他将马拴到树上,自己从旁边绕了过去,从另一边的山坡向上走。他走到坡顶,看见那平地上有数间大屋,旁边种满了高矮不一的小树,隔着树他能闻到幽幽的药香。他悄悄的钻进坡上的树丛,从树丛里慢慢的溜下坡去,来到院子的后庭。
他来到一处后门,四处打量了一下,正要敲门,忽然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他从门缝往里看去,看见屋里站着七八人,围着一个坐在太师椅上的戴着荷叶巾的中年人。说话的人是七八个人中一个穿着锦袍的年轻人,锦袍上绣着飞鸿踏雪,他声音不高,但神色倨傲。他对那个太师椅上的人说:“国师三番五次请你,你倒是学世外高人,闭门谢客起来,莫非得低声下气的求你,才肯吗?”
太师椅上的中年人说:“本人才疏学浅,实在不能胜任。烦劳各位数次来请了。”
“做了蒙古的御医,包你大富大贵,就不用屈尊在这个竹篱茅舍之地了。”
“本人毫无富贵之望,只求几亩薄田,几口粗饭,与世无争而已。”
“哈哈,与世无争?天下现在就要入我们之手,你还有什么可争?”那个锦袍年轻人强词夺理道,“天下为大汗所有,那么天下之人都当为大汗所用。”
那个中年人脸上浮现出轻蔑与不屑来,转眼去看窗外。
“孔神医看来对国师的盛情鄙之弃之如残羹馊饭啊?”
“实在难以从命,而且,近来我也体弱多病,不能远行。”
“哦?孔神医的医术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了?岂不荒唐?”
“骑者堕于骑,医者难自医,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锦袍年轻人哼了一声:“你推三阻四的,一再敷衍我们,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国师可没那么多耐心。现在正当用人之际,希望你知趣点,跟我们走!”
孔不易鼻子也动了一下,似乎在心里哼了一声。
“不是我友,便是我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懂吗?”
“你们是要威迫我吗?”
年轻人一摆手,旁边一个人去了里屋,只听里面一个一声“哎哟”,一个女童被揪着拖了出来。
孔不易面露惊慌:“你们要干什么?”
“不错,你说要威迫,那就不得不威迫了。”
其中一个人将一把刀架在孩子的脖颈上,孩子吓的不敢哭喊。孔不易站在来,哆嗦的走向孩子:“英儿……你们快放了他,他还是个孩子。”
“你可愿跟我们走?”锦袍年轻人问他。见孔不易不回应,便向持刀人点了下头,只见刀一动,孩子颈喷鲜血倒了下去。孔不易大叫一声,瘫软在地,手指颤抖。
随后,又一个人从里屋将一个男童拖了出来,一个妇人哭喊着死死的拽着男童的双腿,但被踹到了一边。
看见女童被杀,霍兴安痛心不已,又见他们要加害那个男童,不禁气愤难当。见持刀人又将刀架在了男童的脖子上,他一脚踢开房门,飞身而上,将那个持刀的人一拳击倒,救下男童。猝不及防的被霍兴安闯入,几个人惊的后退散开。霍兴安护住孩子,走到孔不易身边,将孩子交给他,孔不易紧紧的搂住孩子。
“你是谁?”锦袍年轻人指着霍兴安。
“你们随意杀人,太无法无天了!”
那人望了望门外,见霍兴安孤身一人,便有点不把霍兴安放在眼里。霍兴安见那几个人向自己围拢来,并且每个人都好像在暗暗运气,手里袖里似乎还藏着什么兵器,似乎都有功夫在身,心道不妙,他一时血性,冲了进来,现在忽然觉得自己很是鲁莽。
“你不说是谁,那就讨教一下。”锦袍年轻人手一挥,霍兴安不见兵器,但见手动,心知有异,果然有暗器挟风袭来,霍兴安急忙躲过,抽出剑来。那人暗器刚落,几个人纷纷挥手,又有各种暗器向他飞来。霍兴安跳开几步,退到墙角,舞剑护身,丁丁当当中,旁边的地上、墙上多了不少东西,小鬼叉、暗青子、穿心爪、五芒珠、透骨钉、流星梭……应有尽有。霍兴安心生畏意,心想他们这样四面八方的袭击,自己总会被伤到。他大声说道:“且慢!我们本无冤仇,没必要这么互相打杀。”
那人停了手,冷笑道:“你想做侠士,还要我们成全你是吧?”
“我只希望你们放过这个小孩子。”
“你是何方神仙,来教化我们?你想活命,就滚远一点,别费我们的功夫。”
“我还有急事有求于孔医师。”
“哼,孔不易现在已被封为蒙古御医,不得给金人和汉人看病。”他冲霍兴安挥了挥手,“滚开,找别人去吧。”他见霍兴安一动不动,大声喝道,“还不走!”
霍兴安被他侮辱的火冒三丈,他握住剑柄,准备冲过去将此人砍上几剑。
突然,大门一声巨响,碎成了数段飞落在地,墙泥也迸溅开来,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坛子骨碌碌地滚来,在地上急转。转动中时有剑光一闪,围者不是脚断,便是腕折,几个人闪躲不及,大叫着纷纷向旁边跌去。
霍兴安一惊:这不是那个坛翁的“座驾”嘛。见这个庞然大物在屋里滚动,他急忙贴身倚靠在墙上,心想,被这东西压上去,还不碾成肉饼了呀。他见那坛翁在坛子里踩着坛子滚动,身子肥硕却十分灵活,不时的向外挥几剑。他想将孔不易和孩子拉到一边,但坛子像是有眼一样,根本不碰孔不易,而是在那些人当中来回滚撞,只听一片嚎叫声,骨断臂折的几个人争相往外跑,腿被切掉的挣扎着向外爬。
坛子转了几圈,稳稳的停下来,圆圆的坛口正对着孔不易。坛翁从坛口大摇大摆的迈出来,像走出了皇轿龙辇一般。
“孔兄,久违了!”他抱拳道。
孔不易站起来,长鞠道:“坛翁每次来,都是这么惊世骇俗。”
坛翁大笑不已,霍兴安的耳朵又震的嗡嗡响起来,仿佛屋上的瓦片也震的跳动不止。坛翁看了一眼霍兴安道:“这位贤弟看来不似恶人。”
霍兴安抱了一下拳。
孔不易道:“刚才情势危急,多亏这位公子出手。”
坛翁点点头:“我差点来晚了,听门下说来的是辽东鹰王的人,我就知道来者不善。孔兄,看来此处已不宜久留……”
里屋的妇人颤颤的走出来,见孔不易没事,抱住他和孩子哭起来。
孔不易长叹一声,泪光莹然。
霍兴安看了一眼屋外,院子里的一个人还在慢慢的向外爬,爬着爬着不动了。这时天上传来了一声凄厉尖锐的鸟叫。
“他来了!”坛翁对孔不易道,“你快藏起来。”
“往哪藏?!”忽然门口一黑,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了门前。后面上来一个人,指着坛翁道:“就是这个肥猪,伤了小鹰王。”
“嗯?”坛翁向那个骂他的人瞪去,那个人缩头躲到了后面。
“坛翁看来是不记得我了。”那个身材高大的人道。他身着黑衣,面色冷峻,脸如刀削,鼻梁高挺,浓眉横目,眼带寒光,一副凌驾于人的样子。
“我不记得你,但记得被你偷走的所有的至宝金蟾。”
那人冷冷道:“你伤了我的犬子,也就抵了那些小玩意。我们彼此再不相欠。”
“小玩意?我问你,这些年你袖风刀上的金蟾粉哪来的?”坛翁道。
“也算借用了点你的金蟾之效。”
“哼,分明都是金蟾粉的厉害。我的至宝金蟾呀——”坛翁语带痛惜的说,“怎么就入了你这小人的贼囊?……”
“坛翁宝物众多,如何就珍惜这小玩意了?我还你的那箱金子,用的可好?”
“呸,你这个小人,”坛翁气鼓鼓的说,“成山的金子,都抵不上那些金蟾,我养了二十年的金蟾呀!还未来得及入药呢!”他痛苦的摇头,“辽东鹰王,你顶着个‘王’的名头,但仍是个小人,小人得志而已!”
那辽东鹰王终于被坛翁激怒:“那又怎样?我鹰王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今天我和你,算是故人相见,也不想和你伤了和气。”
“伤了和气又怎么样?”
辽东鹰王道:“金蟾的事,以后再说,今天我是来请孔神医的,坛翁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那巧了,今天我也是来请孔兄的。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吧?”
“先来后到?那我手下可是先到的。而且还被你伤了不少。”
坛翁仰天哈哈一笑:“你这老贼,刚才还说和我的至宝金蟾抵了,这会儿又把你的人算上了?我说的先来后到,只和你算,别人我当他个屁呢。”
“我说抵,只是和犬子抵的。”
“那你手下杀死的孔兄的孩子又和谁抵?总得有人抵命吧?再说你那鹰毛未褪的小子的伤,能抵我那些至宝金蟾?”
辽东鹰王大怒道:“坛翁,今天你可争不了孔神医,我是非带走不可的。”
“是吗?”坛翁怒视着他。
天上又响起了尖锐的鸟叫声。院子里传来了打斗声,是坛翁的门下在坡边和人激战中,因抵挡不住退回了院子里。辽东鹰王忽然上前,去抓孔不易,坛翁横剑一挡,辽东鹰王错指弹开剑柄,仍然向前,差点抓到孔不易。孔不易推开妇人和孩子,一旁的霍兴安见状,上前护着那妇人和孩子,将他们送到内屋。
孔不易躲到了坛子后面。眨眼之间,坛翁和鹰王已经过了十多招,那辽东鹰王在坛翁的剑锋上游走,身形闪位很快。坛翁道:“你的袖风刀呢?舍不得用?”
“怕你躲不了。”
“你是看不起我喽。”坛翁虽然漫不经意的说着,但很小心的防范着鹰王的出刀。他知道鹰王一旦使出袖风刀,多半是逢刀必中。
院子里的打斗声逼近了屋子,不一会儿,两个一身劲装的男子进到了屋里。这两人身手不弱,一起上前围攻坛翁,坛翁顿时手忙脚乱。趁坛翁应接不暇之际,辽东鹰王喊了一声“小心看刀”,一甩袖子,一道白光向坛翁掠去。坛翁早有防备,用剑一格,但那袖风刀手劲极大,而且刀锋奇锐,柳叶刀般的刀片竟将长剑削去了剑头,然后撞击在坛子上,不偏不倚的,最后擦过了后面的孔不易的腰。
听孔不易“哎哟”了一声,坛翁心道“坏了”。
眼见自己已不能置身事外,霍兴安赶忙上前扶起孔不易,问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