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为食亡(1 / 2)
吃过饭后,子爵一家才真正地忙碌起来,梅琳娜和艾琳薇儿要出去串门,海因茨要处理工作,连雷昂纳在没课上的时候都会被其他同龄人邀出去玩,这么看下来真正的闲人也就说要睡觉其实只是换了个姿势发呆的康拉德,当然还要连带着照顾他的黛西。
有时候康拉德看着自己的房间门也在想,这一门之隔可能就是现实世界和废物之间的天堑了吧,不过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他也有好好地在尝试拥抱现实世界,就像今天。
“好穷啊。”
“…”
可能是得益于上一辈艰苦创业的示范,梅琳娜和海因茨虽然初为父母,但对孩子的教育却极为重视,在如今高干贵族子弟一月零花抵得上市民一家半年开销的普遍情况下,他们家硬是一分都不给,想要直接说就是了,父母又不是不能商量。
“我好穷啊。”
“…”
虽然雷昂纳对此没什么异议,但康拉德就难受了,作为一个成年人,怎么说也要有点应急资金,发展点独立爱好吧。
他想过找自己亲妈要钱,但当他在闲聊中得知艾琳薇儿的钱都是被梅琳娜管着的时候,他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以艾琳薇儿那兽性未消的心智,如果让她知道康拉德偶尔也能从梅琳娜处讨到些零花,难保她不会做出什么来。
“我好穷啊,黛西小姐。”
“没钱。”
也许是终于忍受不了康拉德那过于空洞的目光的注视或是聒噪,黛西终于嫌弃地开了口。
不过即便黛西回绝得如此直接,康拉德的表情也没有一丝起伏,继续注视着天花板问道:“黛西小姐,等会三点你要出去干嘛。”
“买衣服。”
“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值得你如此坦诚了吗?”
“我说假话二少爷又不乐意。”
“那你有钱吗?”
“没钱。”
这个话题从某天开始每过几日就会被康拉德挑起一次,而经过康拉德的努力,黛西的态度也松动了不少,至少现在康拉德说完第一句之后能讨到黛西的白眼。
程序性的对话结束,康拉德为了避免冷场,只好闭上嘴巴想了想,又从脑子刮出了另一个话题,
“我给你讲,黛西小姐,我那天和梅琳娜妈妈聊天才知道,咱们领地还有特产,我外公可真是待我们家不薄啊。”
由于直接讨钱没有希望,康拉德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向黛西咨询一下赚钱的方法了。公爵送给艾琳薇儿的地不算差,若是好好经营,也足够支撑起子爵一家的体面了,奈何这和康拉德无关,说是经营,实际上还是上班,虽然与前世不同能干多少拿多少,但康拉德还是觉得不够,自己都当上官二代了,还不能想些方法赚快钱,岂不是对不上这般高贵的身份?
说来也奇怪,康拉德在这方面倒确实挺有当二世祖的潜质的,毕竟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放高利贷和强占民田,让他遗憾的是次般妙想最终没有实行。
倒不是因为他还有良知,只是出去考察的时候被地里的大妈以感谢他爹的名义塞了一筐黄瓜,自己脸皮薄,也不好回绝,这一收就厉害了,之后众人便围着自己的马车开始大唱颂歌,而康拉德也在诸如“真是和克劳大人一般容貌出众”之类的赞美中迷失了自我,晕乎乎地被黛西领了回来。
第二天想要再去,却是被海因茨扣了下来,让他不准再去扰民。
“你是说莫罗的瓷器?”
所以从那之后,他只能转而在黛西那试探起了双王国的律法,经过这几日系统性地探讨,康拉德决定捣鼓捣鼓消费品和奢侈品,做一个守法的官二代。
“啊,你看我们家那花盆,还是玫瑰紫的,多好看啊。”
而瓷器,就是康拉德在黛西的帮助下一一排除后的唯一希望了,酒费粮食,烟耗地,海因茨那边走不通不说,没有点附加价值产出来也得进批发市场,毕竟这两块基本已经是红海了。
相比之下,瓷器好歹还有点人为操作空间,从那些本土瓷器比较稳定的窑变釉看来,想折腾点花样也不是不行,艺术价值和技术价值比前两者高上不少。
“你想靠这个赚钱?”
“不行吗?”
只是黛西并不这么想,作为一个也算管过工坊的过来人,康拉德这些并不天马行空的构想最近也让黛西有些疲乏了,然而黛西也不好扫了二少爷的兴致,只能认真分析给他分析。
“不行,一来国外没人买,莫罗产的这种瓷器自从古帝国倒台后就没人待见了,运出国没人要。二来双王国内也不流行这些亮丽颜色,如今最好卖的是素色。
最重要的是位置不好,咱们领地既不挨艾兰城、沃尔顿这些大城,又不挨大河大海,易碎品长距离走陆路损耗太高,就在周边卖的话…,太多消化不完,太少的话算上起窑请人几乎是赚不了什么钱。”
瓷器贸易最兴盛的时期是奴隶制的瓦兰登帝国,作为当初几近统治全大陆的霸主,古帝国这个称呼代表了现今人们对其古来第一帝国的默认,而这个建立在人祭上的邪性帝国最是喜爱这种有鲜红色染晕的瓷器。
在古帝国的执政者看来,这一个个如刚活剥下来的头骨般易碎的器皿彰显着帝国的血性,因此在古帝国,无论是祭神还是日常生活都少不了它们的身影。
不过这个帝国结局不好,最后也算是求仁得仁,以鲜红瓷器为象征的帝国也如瓷器般四分五裂了,一场席卷全大陆的奴隶起义把帝国肢解得彻彻底底,在现今大陆的六个大国里,只有北边的瓦利尔帝国还承认古帝国的法统,剩下的五个即便不是靠着反抗古帝国起家,也是在帝国崩盘时宣读了古帝国的罪行录的,双王国就是后者。
甚至瓦利尔帝国也不是什么古帝国的正经继承人,他家的皇室虽是古帝国皇族的一支,但却是在战争中主动从皇族宗室中独立出来的,打的旗号也是反抗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