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四 怪物(1 / 2)
从布鲁克挂断通讯开始计算时间,过去有十分钟了吗?
或许二十分钟?半小时?
被虫群围绕的少年,在难以言述的紧张中,喝掉了最后一口瓶装水。
接着他鼓足劲,将空瓶扔进蟑螂群,只看到空瓶直接被“浪潮”吞噬,没激起一丝“浪花”,直接消失了。
根本不是布鲁克嘴中的“几百只”,单单自己视线范围内的虫子就不止几千只,而看不到的地方更是难以估量。
虫烛已经燃烧过半,手电则为了留存电量,选择提前关闭。
原本承尨认为只要默默忍耐自己就可以习惯这个局面,坚持到那个鼠人抓住虫群的首脑,自己唯一的困难只是片刻煎熬。
但始终无法习惯。
每当注意力重新回到这震耳的虫群嘶鸣上,后脊依旧发凉,手脚依旧无力。
一个念头不可抗衡的诞生,压也压不住:
如果鼠人布鲁克不回来了怎么办?
自己从醒来后就一直接触这个怪物,并迫于他疯狂且超出普通范畴的一面而不得不听他指挥,来到这个鬼地方充当什么莫名其妙的诱饵。而布鲁克一直流露出的强势与自信也令自己下意识认为听他安排就好,都没有考虑失败的后果。
现在思考:如果失败,自己是不是也会和那个水瓶一样被蟑螂海瞬间扯碎?
承尨越发坐立难安。
不行……我还没确认他放在我脑袋中的画面是否真实;那两栋楼是否真的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瓜又是否和自已一样其实并没有出事,还在某个地方挨饿,等待自己去找它。
疑问太多了。
原本想这件事结束后,如果布鲁克能表现的正常一些,自己找机会好好询问一下他所有疑惑。可……如果这件事无法结束呢?布鲁克失败了呢?毕竟老鼠与蟑螂的争斗……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拾荒者,为什么会卷进这种没有道理、违背常识、无比荒谬的事情里?
就因为那个老鼠怪物说自己是什么携带“种子”的契约者?
虫群嘶鸣又来到一个峰值,强行把承尨思绪拉回当下局面上,于是少年骇然发现,虫群的包围圈首次缩短了至少半米距离,留给自己的活动空间缩小了整整一圈。
发生什么了?
承尨惊魂未定,即便确认虫群没有继续靠近,却也无法在认命于只能等待,性命寄于别人手里的局面。
决定最后尝试连同通讯器开决定去留,结果只有电音“嗡嗡”空响,没有成功。
不能再等了。
承尨摸出手电,一把打开手持,一把别在袖口备用,托起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蜡烛,少年决定为自救而行动。
试了试,手电光束区域驱散蟑螂的效果依旧很强,几乎是触之即散的程度,唯一缺点是光照范围太小,不过倒也能通过从头顶照射脚部,来达到整个身体都被光束包裹的效果,两把手电也刚好可以做到一前一后。
当然,虫烛没有用完之前,还是主要依靠烛火驱散的。
感到嘴巴干涩,承尨轻轻舔了舔把两唇润湿,深呼一口气,缓慢但坚定的走向离开天台的楼梯口,用手电光束提前开道,赶走目标道路虫群,提前看清道路。
随着烛火变动,虫群也随之改变包围圈,除去手电照射地点外的虫群同频与少年身前后退,身后前进,几乎是锁死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无虫范围。
由于距离本就不远,即便少年脚步非常迟缓,仍是很快抵达楼梯口。
手电向内照射,黑压压的虫海翻涌,惊悚狰狞,恶似深渊。
承尨再次深呼吸。
月光照耀下,绿发少年向下走去,而身后天台则彻底被虫群覆盖,追逐湖蓝色光源。
……
“也差不多了——”
目睹少年在虫群“簇拥”下重新走回天台入口,烛光完全消失在视野里,见状,远处处于真身形态的布鲁克从信号塔塔尖站直高大身躯,扭动久静的躯体以做舒展,在一连串肌肉拉伸“嘎嘣”声后纵身一跃,落入黑暗。
……
这栋教学楼一共五层,因为其中一层的楼梯塌陷,恰巧与上天台的唯一楼梯同侧,所以下去的路程需要经过四层楼梯与一层跨越整栋楼宽度的楼道。
有惊无险,全程小心紧张;跨越了两层楼梯后,承尨向右探照手电筒,查看需要经过的楼道情况:
没有玻璃的窗框、两侧对称门框、头顶长排廊灯内,电光所及建筑表面,全是游走的大号蟑螂。
与楼梯并无不同,仍然是太暗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错觉,承尨感觉蜡烛的燃烧比在天台时快了很多,结合没有自然光亮的环境,少年压抑的快要喘不过气,明明想加快脚步,双腿却如灌铅一般,无法加速,只能机械的保持原本速率。
最终能做的只有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有什么变故,让自己可以安全离开这个学校。
偏偏事与愿违,仿佛未知存在听到了这声祈祷,恶趣味的与承尨开了个恶劣玩笑,异变在下一秒突兀发生——
蟑螂无法再被烛光驱逐,连手电筒也失去作用,任凭光束扫射,它们像是石头般完全静止,保持一定距离的圆圈距离停住了后退与前进的“浪潮”。
“浪声”也随之停下,楼道中央陷入一片除蜡烛燃烧声外的死寂,突如其来的安静甚至让少年耳内开始耳鸣幻听。
承尨首次惊慌到微微张嘴,大脑空白。
发生什么了?
使劲眨眨眼睛,确认蜡烛虽然剩余不多可没有完全燃尽,手电筒依旧光束强劲清晰,电力充足,两个防御工具都在持续作用,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蟑螂海突然停止动静?
“咔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