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回 朱家父女(1 / 2)
二人不知从何言起,便不再出声,各自静静望着弯月,听着水声,只觉平生美景,无过此时。
待得天明,陆英与朱琳琳回到营地时,发觉公主、皇子,各贵游子弟昨夜早已回城。只有朱孚领着侍从在营中不知所措,回城又不敢,寻找姐姐下落又不可得,直把少年人愁得欲哭无泪。
幸而卯正时分,朱琳琳与陆华亭二人双骑,姗姗归来,朱孚一见大喜过望,忙上前向姐姐诉说委屈。
一行人回到长安城,早有人将讯息禀报顺阳公主。陆英才至观中歇下,公主近侍女官已匆匆赶来,转述了公主关切之意,以及愤愤之情。并保证将严查刺客,为陆英主持公道。
九重观中道士献出上好创药,又为他重新绑扎结实,安排了两个小道每天伺候他饮食起居。如此忽忽数日,陆英只在观内养伤,箭创虽重,但并未伤及脏腑。连日来养精蓄锐,早已恢复了七八成力气,只是肩骨仍疼痛不已。
这一日,公主又遣人来,呈上书信一封,言曰:“小道士,我已大体察知,刺杀你之人为阳平公之子蒲巍属下,只是尚无实证。我求过父皇,请他下旨将蒲巍拿问,让中书太监赵叔叔好好审来,父皇心忧丞相病重,未曾允我。但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会为你报仇,父皇不答应,我就再不理他。请安心养伤,余事勿念。蒲珍颂安”
陆英看罢来信,心中颇为感念公主厚意,虽势为敌国,却不忍将其视作仇寇。生在帝王家,身不由己,不知日后她身为蒲刚之女,会落得什么下场,是福是祸也许皆是天命难违。
当天夜里,忽有小道士来报,丞相薨逝。陆英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喜是悲。他与陈景略渊源宿久,要说恨却恨不起来,要说敬也实难顺从本心。
第二日,陆英整理服装,素服单衣来至丞相府前,但见公侯云集,在京官员奉旨全部来吊丧。挤得街道水泄不通,满城缟素。
又闻汉主下旨,国中之民哭临三日,帝后每日赴府亲祭,一切礼仪规格照天子之制,依萧何、霍光故事。
陆英见蒲刚为陈景略如此操办,不禁百感交集。今日盛况空前,不知日后蒲刚将身死何处,彼时可得全尸否?
举国征伐,御驾亲征,内有异族阴谋不轨,外有吴国严阵以待。适逢乱世,民不聊生,久厌刀兵之苦,长思天下太平。
而为帝王者,好大喜功,不恤民生,连年征战不息。陈景略在尚能拾遗补缺,修理国政,陈景略死,又有何人能燮理阴阳,抚顺四方?
陆英心知陈景略临终之言必不能阻拦蒲刚南侵之念,不日汉主定将举国亲征。如今还有两个至关重要的人必须一见,才算完成此次来长安的使命。
午后将晚,陆英问路寻至朱府,略备薄礼称要感谢朱琳琳救命之恩。管事将陆英请进府中,朱琳琳平日舞刀弄棒,常有朋友来访,家中也不惊疑。
朱琳琳见到他笑道:“臭道士果然命硬,才几天就活蹦乱跳了,我家可没有什么好酒,恐怕招待不周呀!”
陆英施一礼,也笑道:“朱姑娘说笑了,在下重伤未愈,不便饮酒。有清茶就足矣。”
朱琳琳吩咐侍女琴心奉茶,白他一眼道:“那日之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本姑娘侠义心肠,只是随手之举,就算一只小狗小兔,我也会救,并非因你有何特别。”
陆英微微一笑,说道:“姑娘自是慈悲为怀,如同救了一只小狗。但对在下而言实是救命之恩,不敢忘怀!”
朱琳琳听他此言,大笑道:“陆华亭呀陆华亭,你往日伶牙俐齿,怎么将自己说成小狗,哈哈……若真是狗也好,今后为我家看家护院,跟在我身边摇尾乞怜,倒也不错!”
陆华亭调笑道:“做狗在下倒是不会,不过若说在姑娘身边看护你,却也不难!”
朱琳琳俏脸微红,啐了一声,道:“臭道士,你今天来也来过,谢也谢过。还赖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陆华亭道:“在下今日来此,一为向姑娘当面道谢,二来……有事要拜见令尊南中郎将、粱州刺史朱大人。”
朱琳琳面色微变,低头黯然道:“父亲如今早已不是吴国的南中郎将、梁州刺史了,而是北汉度支尚书,你还提往事作甚?”
原来这朱琳琳之父朱旭,出身将门,乃是吴国西蛮校尉、益州刺史朱涛之子,数年前帅军戍守重镇襄阳。汉主蒲刚派兵围攻襄阳,吴国救兵未发,朱旭坚守一年有余,城破降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