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回 鲜卑旧皇叔(2 / 2)
段垂缺听到女儿言语,因在军营之中,并未如何理会。此刻见到陆英,举目观瞧一遍,眉间微皱,问道:“白灵儿,上次将你打伤之人,就是他?”
陆英垂首先施一礼,心中盘算如何与段垂缺解释。白灵儿抢先道:“就是这人!虽然今日服饰不同,但白灵一眼认出他背影,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简直与那日如出一辙?”
不待段垂缺说话,她又转向陆英道:“小贼,虽然你曾伤过我,但本姑娘不是小肚鸡肠之人。看你两次夜中在我阿耶窗外窥探,定是有什么大事要言于我父,且前番今日均是赤手空拳,料想并无不轨之心。你莫害怕,只要说出个道理来,我便不与你计较。若我阿耶觉得你说得有理,算你有功无过!”
陆英心道:“上次我手中可还有拂尘在握,今日为了不令你父亲见疑,早把佩刀扔掉啦。你如此说倒省了我许多口舌。”
遂再施一礼,道:“在下陆英,陋字华亭,见过大赵国吴王殿下,见过郡主。多有得罪,实非本心,不敢乞郡主见谅,罪过罪过!”
白灵儿听他口称郡主,不由展颜一笑,已是原谅了他七八分。段垂缺打量他数遍,悠悠道:“赵国已成过眼烟云,哪里还有什么吴王,郡主?你有何事深夜在此,莫不是专为离间我与圣上而来?”
陆英听他言语虽缓,却有一种难言的威压,养气功夫果然非同一般。就如那日当街打脸段冲,嚣张跋扈的凤凰儿一个字也不敢反驳,可知其平素积威甚重。
然则陆华亭少年学道,深解常无、玄德之境,惯见谢太傅、陈丞相等当世人杰,面对亡国藩王并无多少惶恐不安。
当下只是谦和笑道:“大将军宇内雄杰,岂是久居人下之人!国破家亡,忍辱负重,天下之人莫不捶胸叹息。如今风云将变,将军龙跃在渊,正将一舒胸臆,复国继亡,可不慎乎!”
段垂缺闻言颜色微变,眼中凶光乍现,沉声道:“你究竟何人?莫不是吴国说客,将欲置我于绝地耶!”
陆英道:“在下正是吴国之人,却并非说客。但不欲见将军孤身困斗,错失良机,故冒死以谏,免除将军后顾之忧,更为我国得一强援,不亦美哉。”
段垂缺道:“老夫年虽迟暮,平生还未逢敌手,自信当今天下,尽可纵横驰骋。漫说如今一心报效圣上,绝无二志。纵使有所进退之图,何须假借人手!”言罢微微冷笑,等着陆英答言。
陆英笑道:“将军虽勇,然每以忠义自缚,常怀妇人之仁。为赵国之吴王,受主猜忌,被馋于奸佞,不能匡正朝纲,扶持社稷。
“孔子曰:‘危而不持,颠而不扶’者也。致使国家倾覆,陵墓隳夷,岂非将军之过欤?降汉为大臣,宠遇不减,然又不尽忠言,心存二志。
“进一步则惧背义忘恩,担负逆竖之名;退一步则忧身死名灭,愧对祖宗基业。如将军者,尚豪言纵横天下,未逢敌手,得无羞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