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回 你来我往斗战忙(1 / 2)
朱琳琳与毛秋晴这些时日倒没有经历什么干戈,长安城中公侯大臣之家,皆帮着朝廷修缮城池,筹措粮草。朱琳琳也加入到守城的行列中,陪着毛秋晴带领毛府家丁仆役,城上城下地忙活。
因而陆英到毛府一看,府中只有丫鬟侍女在缝制冬衣,想是为了供给将士。陆英待着不便,就又出了街上闲逛。
陆英正行间,迎面碰上了太子蒲宏领军从城外归来,此刻到了内城,身旁只有百余名亲兵。陆英闪在路边躲避,却被太子身后的蒲巍看到。
蒲巍因为作战勇猛,继承了其父阳平公的爵位,如今常伴太子左右。蒲巍打马趋前,对太子道:
“殿下,那人是南朝道士陆英。曾有传言他与先父遇刺有关,后来还是故丞相陈公说陆英是他故友之子,臣弟才放过他。如今此人又来长安,不知有何图谋。太子殿下不可不防。”
蒲宏一听是陈景略故友之子,立时来了兴致,对陆英摆摆手,唤他上前。陆英佯作茫然,上前施一礼,呆立原地不作声。
蒲巍喝道:“陆英,你来我国都何干?难不成是鲜卑白虏的探子?”
陆英瞥了他一眼,尚未答话。
太子端坐马上言道:“听说小道长是陈丞相故人之子,幸会!小道长在长安城中何干呐?现在兵凶战危,因何从江东繁华地来关中?”
陆英答道:“小道陆英见过大人。陈丞相确实是先父故交,只是年代久远,人事淹没,早就难以追考了。
“小道云游四海,见关中战乱,百姓流离,是以来此略尽绵薄之力,希图能救助一二百姓,也是自家功德。”
蒲宏笑道:“最近城外风传,有一名姓陆的道长,专门诛杀鲜卑白虏,扶助我关中百姓,难道便是尊驾不成?”
陆英施礼道:“区区微劳,不敢当大人称许。”
蒲巍忍不住道:“这位是当朝太子殿下,休得无礼!”
陆英佯装惊诧,急忙再深施一礼,口称“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摆摆手笑道:“不必多礼!如今举国上下,同心共抗鲜卑,连父皇都披甲亲征,我这做儿子的还摆什么谱。
“陆道长多行善举,很好!我代百姓谢过你!今日军务在身,改天再邀请陆道长饮宴畅谈。待灭了段冲小儿,本宫定要与陆道长多多交往,难得青年一辈中有此才俊!”
陆英含笑谢过,请太子殿下先行。蒲巍回头看了他一眼,本意是想借太子之手整治他,谁料竟是这般结果。
这道士命中真有贵人相扶,先是丞相,现在又是太子。徒呼奈何!上次出城请战后,阳平公府中侍卫十有八九战死,就连神树法师和元象宗的高手也损失殆尽。
那大狐一弓早不知去了何处,蒲巍如今手中无体己亲信,纵然想暗算陆英,也没那个能力。
晚间,陆英坐在曲江畔,忆起去年端阳节时,在此偶遇朱琳琳。当天她红裙映日,明艳照人,此刻想起犹怦然心动。
初冬夜风凉,吹落池畔杨柳叶。曲江波纹粼粼,水中的月光随风微荡。陆英嘴角挂着笑,浑不觉寒冷。
百年光阴漫长,总是由点滴甜蜜,掺杂在阵阵悲苦中度过。尽管每一段年纪,每一程旅途都不免许多伤痛,而静下来忆起往事之时,人都只愿去记取某一日,某一瞬的欢乐美好。
悲痛苦楚只是构成人生的阶石,决定了一个人能攀登上怎样的山峰。幸福甜美则是人在攀爬时随手捡拾的珠玉,留待垂垂老去时,坐在峰顶独自摩挲。
曲江离南门不远,陆英坐到半夜,感觉身上微冷,就起身沿城墙漫步。月下孤影,在城墙垛口的影子间走过,忽隐忽现,便如绕城巡视一般。
忽然,陆英听得城头有打斗之声,于静夜中尤其真切。难道是西赵趁夜攻城?段冲已许久不曾来攻打长安,今夜倒是出其不意。
陆英快步行至南门,见赵军已登上城头,汉军抵挡不住。斗了约有一刻钟,赵军攻下城头,打开城门,城外两三千骑兵齐冲进来。
西赵骑兵到处纵火,焚毁民居,杀戮百姓。陆英看得怒起,挑人少的赵军处杀起,可惜一人之力有限,赵军四散城中,抢掠粮食财货,他顾得了一处,顾不了每处。
他担心赵军再攻破内城门,为祸毛府,伤了朱琳琳。于是紧赶至城门,就守在内城之外,见有散兵游骑来此,就尽数诛杀。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赵军想起传说中的陆魔头,竟无人敢撄其锋,是以陆英一人保得半城平安。
过了大半个时辰,内城门突然大开,两员大将率领禁卫军从北城杀出。赵军只顾抢掠,本来人数仅有不到三千,变得更加分散。汉军禁卫精锐趁乱以小队袭杀散兵,南城中处处刀兵,杀得尸横遍地。
原来,段冲命车骑大将军兼尚书令高盖,帅三千骑兵偷袭长安。汉军疏于防备,更因半夜困乏,直至赵军登上城头才发出警报。仓促间被赵军打开城门,三千骑悉数入了南城。
但高盖在军队入城后,约束不住士卒,西赵军都去抢夺财物粮食,乱作一团。段冲也未增派军队来稳住阵脚,估计连赵军自己都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破城而入。
汉主蒲刚闻警,令值守的窦冲、李辩帅禁军紧急来援,在南城围剿赵军。杀到将近天明时,高盖帅军撤退,留下八百余具尸首,抢走了不少粮草。
汉军痛恨鲜卑,又因近郊被西赵掳掠一空,城中缺粮,久不见荤腥。士卒们将八百具鲜卑尸首分食而尽。
午间,陆英在遭遇兵祸的里巷间,重逢沮渠蒙逊和秃发延孤,二人昨日入宫见过了蒲刚,算是完成了使命。听闻南城被攻破,便来一探究竟。
三人略略讲述各自见闻,蒙逊笑道:“华亭兄一夜辛苦,该当我二人犒劳兄长,请兄长痛饮美酒如何?”
陆英闻言摇头笑道:“贤弟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长安城中,连吃的都紧缺,哪里还有酿酒卖酒的……”
蒙逊望了延孤一眼,挤眉言道:“兄长尽管跟我来,美酒管够!快走,快走!”
说罢也不管陆英答不答允,拖着他便往城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