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涅俎（2 / 2）

“不说了，不说了。惹恼了师姐，回去又少不了一顿挨打咯。”洪焘无奈道，“谁叫父母胳膊往外肘呢，重女轻男。游师叔，为了我少挨轻些打，趁早放人吧。”

“我哪都不去，我只会待在婆婆身边。”少女紧紧贴着老妪，一脸凶相地看着不善的青年。

“小洁，这也是你的意思吧。”黄洁见老妪这般说，正欲开口，却是无言。

“剑修一向打抱不平，匡扶正义，道心即是剑心。直来直往，从不委与虚蛇，才能保证道心纯粹，以剑证道。你二人，发自真心询问自己，认为此真真切切是正义之举吗！？”游静发问，黄洁低首，洪焘沉默。

“没办法，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唯有保全自己，才能修炼求真。”洪焘看向老妪，挺直脊梁，“一个人很难，近乎不可能做到随心所欲，这没什么不好。”

“一个人是很难，但一群人呢？一个宗门呢？难道没法抗衡？老真君不语，新真君置外，都向一个死去数百万年的人妥协低头，困囿于前。我曾听闻太古之前，人心淳朴，路不拾遗，族群大同，而今呢？人心不古，祭炼活人，与邪魔何异！”

“师叔嘴下留情，我是无所谓，只怕师姐······”洪焘斜视浑身颤抖的黄洁，“师姐，你先出去吧，有你在，我不方便出手。”

后者似是没有听到，仍然低头。

父亲，所以你才强迫我跟来呀，也罢，这个恶人就让我来当吧······他望向黄洁，一眼怜悯，师姐，虽然你资质连二位真君都赞叹不已，但入世甚少，历练不够，心境还是没有修到家啊······

“红莲，快往后院跑······”凡人之躯哪里跑得过洪焘这个筑基修士，再加上少女执拗不走，直接被青年套绳擒下，江红莲越是尽力挣脱，绳圈缩得越紧，泪汪汪地看着她的婆婆。

“红莲······小焘，我求求你，把她放开吧，她只是一个平凡善良的女孩，为何就不能放过她！为什么！”游静吃力撑起上身，尽管双腿难以动弹。

“我也不想为难她，谁叫她是涅俎呢。”洪焘冷目相对，“在这个地界，涅俎，从来不是人，只是药材罢了。”

“是啊，药材！该死的开源丹，该死的玄渊！阴魂不散，遗毒万世······”老妪瘫坐，不断捶地，嘶声哽咽，她抬起头，鱼尾通红，“红莲，对不起，对不起······是婆婆没有保护好你，是婆婆的错······”

“婆婆不哭，小莲其实也猜到了一点点，婆婆没有想到吧。虽然婆婆你说我的爹娘出远门了，要我懂事才回来，但，这都十多年了，我也不是很笨，骗小孩的话，怎么会瞒得住我呢？你说呢？婆婆。”少女破涕为笑。

“是婆婆没有想到，婆婆太幼稚了······”老妪哭着回道，“在婆婆心里，你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啊！”

“婆婆说谎，哪有人一直长不大的呀。”江红莲蹦到老妪身边，俯下身，用红颊熟稔蹭着后者的脸庞，“所以婆婆，我也已经不是孩子了，就让我去承担吧，婆婆你就休息一下，这些年你辛苦了。好吗？”

老妪缓缓摇头，双手轻轻捧着那张可爱的小脸，好像在捧着一朵出水芙蓉。

“婆婆，你听我说嘛。我是不是早该在十多年死了？”

游静看着她明亮的眼眸，先颔首后摇头，“孩子，不对，你不该死的，至少不是被当成······这不是你的错，只能怪一个······一群邪魔，不对，一群畜生都不如的东西，还有这个弱肉强食，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真界！”

“婆婆，我也不想死，可是，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为了我受伤。既然这是我的事，就由我一人来面对，好吗？毕竟也陪了婆婆这么久，我想，也没有多少遗憾了。”江红莲抬起头，看着另外二人，“我可以提两个要求吗？”

“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得到。”黄洁再次抹去眼泪，厉目看向洪焘，后者无奈一笑。

“可以······画一份我的画像吗？”江红莲回望泪眼婆娑的游静，又笑了笑，“我不想婆婆想我的时候看不到我。还有就是能不能照顾我婆婆，我不希望我走后身边无一人陪伴。”

“嗯，没问题，我会叫宗门派人来的。”黄洁见江红莲皱眉，补充道，“放心吧，游师叔不仅是我最敬重的长辈之一，而且在宗门也有不少亲朋好友，我相信······”

“呵，朋友，他们不少人应该都认为我已经死了吧。”游静平复情绪，看向黄洁，柔声道：“小洁，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你可以回去说涅俎已经被你失手斩杀了，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游师叔，我还在呢。况且，我们这身服饰都有留景法纹，宗门一查，便知真伪。”洪焘解释道，黄洁默认。

“你们多久出发？”游静深吸一口气，待黄洁说五日后乘鸢船回宗，前者点点头，只是揪心看着苟活十余年的······涅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