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目了然(1 / 2)
西元26年,仲春,江海郡。
……
一只来自海边的燕鸥在空中展开双翅,飞行中悠然俯瞰下方的画面。
下方的人间风景从一个大岛切换成江水,又慢慢显现出一片狭长的小岛。
掠过岛的西部又是一片江水,再继续往西跨过江便见到了人迹稠密的陆地。
燕鸥似乎也飞得有几分累了,逐渐降低了飞行高度。
下方已可见闹市,密密麻麻的各式建筑物摩肩接踵。
终于,燕鸥飞过了一道院门,在院门旁的电线上满意地收起了翅膀,驻足休憩。
“吴淞飞鹰足球俱乐部青年训练基地”
——院门上的牌子如是写着。
有了落脚之地的燕鸥却不安份,扭头看了看院外,片刻后又生硬地拨动脑袋往院内望去。
……
绿草如茵。
草坪上,一支白衣球队和穿着红色背心的对手正厮杀酣战。
蓦然间,一只足球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四五十米的距离,白红两队的诸多球员却无一人碰到足球。
足球欢快地从白队右后卫和右中卫之间穿过,在白队的大禁区附近余力渐消,缓缓放慢了脚步。
此时,若有一名红队球员插上,便可领球单刀直面白队守门员。
可惜第一时间无人插上。
片刻后,红队的几名进攻球员方才恍如梦醒,冲向前去追赶足球。
奈何此时白队守门员也已反应过来冲出了禁区,自然距离足球更近。足球被其得到,一脚传给了后防队友。
三传两倒之间,球已杀至红队的禁区边路,接而一个传中准确地找到了白队高中锋。
大力冲顶!
红队守门员举手投降。
“砰!”
球正正砸在横梁上,怦然作响。
……
哨声响起,比赛暂停。
教练张凯慢慢踱步走入球场内。
职业中后卫退役转而执教青少年足球已八年的张凯年逾四十,黝黑瘦削的脸上刻着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不苟言笑。
张凯招了招手,两队的小球员们便聚了过来静静围成一圈,准备聆听教诲。
沉默片刻后,张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规矩!”
语音清峻,在空荡的球场之上隐隐似有回响。
小球员们噤若寒蝉。
“干哪行都有哪行的规矩。”张凯举起拿着哨子的右手在虚空中点了点后,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踢球的规矩就是体系、是团队、是战术!”
有些小球员若有所悟,有些点头相应。
“刚才红队那脚传球不给近的不给稳的,就是没按规矩,”张凯望向点头的球员之一,18岁年龄组的队长暨主力防守中场武魁,问道:“后果是什么?”
“后果…后果就是丢了球权,”武魁看了张凯一眼,似乎得到了鼓励,续道:“被我们打反击,差点儿就丢球了。”
张凯微微颔首,转过头直直地盯着之前红队那给出贴地直传的球员,喝道:“钟器!听到没?你是不是前几天病糊涂了?防守中场防守中场,老老实实把你的防守练扎实!”
防守中场,亦称拖后中场,乃后卫线前方之一道防守屏障,通常也被叫做后腰。
说到此处,张凯顺手拍了拍钟器的肩膀,皱了皱眉,飙出一句本地俚语:“宁倒蛮高,哪能噶瘦额啦。”
人倒挺高,怎么那么瘦呢!
……
这是钟器来到这个时空的第五天。
四天前,意识还停留在星际飞船上的钟器睁开眼却差点被江水呛死。
被人救起之后,一俟恢复了清醒,钟器霍然发现自己竟成了年轻时候的模样。
待得镇定下来又花了整整两天从网上搜索了足够的信息之后,钟器终于确定接受一个事实,自己已然身处一个平行时空。
根据钟器的认知,世上本就存在着无数的平行时空,可能每个平行时空里都有一个钟器。
理论上,在各个时空中,世界的发展线都大体相同,但个体的轨迹却可能大相径庭。不过,当个体的发展轨迹大到足以影响整个世界之时,那么每个时空中的世界进程便开始产生了分叉,亦可能由此诞生无数新的故事。
在如今这时空,整个世界的历史、科技、文化与原先的时空大体相同,甚至在十六世纪之前是完全一样。但从明嘉靖朝末叶开始,有大贤出自草莽入得朝堂,推动了泱泱大国的科技、经济、军事均远远超前于原先的时空。
钟器无从得知自己如何会以此种方式来至这个平行时空中的西元26年,更不知原先在这个时空的自己如今去了哪里。从其留下的日记本中,钟器知悉,如今19岁的自己当下的身份是一名青年足球运动员,不过仅是球队里的边缘角色,而合同即将在三个月后到期。
短短数日,钟器仍在消化这个时空中的不同,又如何能想清楚在此时空的未来有甚计划,姑且便先沿着眼下的人生轨迹边走边看,却也着实颇有几分新鲜之感。
在原先的时空里,钟器在美国的大学时代曾是校橄榄球队的主力四分卫,颇为擅长体育竞技。同时从小受到资深足球迷的父亲影响,耳濡目染之下,钟器也非常喜欢足球运动。大学时代的丹麦裔美国女友更是校足球队主力,那时节钟器也经常在一些半职业半业余的足球比赛出场玩票。当时甚至曾有职业足球教练想签约钟器,但钟器选择了继续深造学业并投身金融投资行业。
却未曾想,这个时空,钟器正走在职业足球这条路上。
……
此刻,两世为人的钟器自然明白张凯的角度和逻辑。
诚然,若将造星育才撇在一边,于青年队要出成绩而言,保守而严谨之体系的确容易许多。
尤其从日记和在网上搜获的信息中得知,昔日昙花一现的足坛霸主吴淞飞鹰如今已然沦落至在次一级的联赛为保级而战的地步,青年队也并无甚么好苗子。于公于私,教练的考虑不免功利一些,或许说好听点便是务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