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支第六等级的球队(1 / 2)
狄皋扭头看去,见江边栽种的丛丛绿植旁边闪出一个男子,白衫白裤,矫然而立。
夕阳投射在其身上,似是给那男子披上了浅浅一层光晕。江风袭来,吹拂得衫袖飘曳,似是下一刻他便要乘风而起,再不属于此人间。
那男子慢慢走近,莞尔道:“老同学,有一阵子没见了。如何,你此刻可能想起我是谁么?”
狄皋鼻中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都不用走过来,就那鬼鬼祟祟的样儿,打远我就知道你是云问了。上两个月不是还碰见过你吗?我还就纳了闷儿了,你说这都二十几年了,怎么高中的时候你这个样,现在还这个样?”
云问爽朗一笑,露出两排极好看的牙齿,道:“要不要去我工作的研究所看一看,说不定你也能寻到驻颜之术呢?”
狄皋笑骂道:“我呸,你小子脸皮真厚。鬼知道你们在研究什么,去去去,老子还要再去找点酒喝,再会,再会喽。”伸手胡乱一捋鬓边垂下的几缕长发,径自走了。
……
云问笑着摇了摇头,洒然而去。走了一里多路,绕过一片林子,又拐了几个弯,待得穿过一排联体别墅后,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
只见好大一片草地,怕不是有十六七亩的样子。草地延伸开去,远远地尽头正是一望无际的大江。
云问不疾不徐地沿着草地上留出的细碎鹅卵石小路朝江边走去。
临近江边之处却孤零零地悠然立着一个院子,院子里包着一栋小楼,小楼底层的门口有个复古的木制牌匾,牌匾上以阳文銘着黑字:
“五五之五研究所”
云问走至楼前,抬起右臂,一只晶莹如玉的手掌自袖中伸出,按住了门上的智能锁。
片刻后,门无声打开。
只见楼内陈置地古色古香,一众物什擦拭得一尘不染,无形中予人肃穆典雅之感。
云问沿着楼中央的旋转木梯拾级而上,到得二楼一间屋子门前,轻轻叩了叩。
“何必多礼,”一个慵懒沧桑的老年声音道:“到了就直接进来嘛。”
“非礼不定,非礼不亲。”云问迈入屋内,看了眼,道:“老所长今日气色耐看得紧。”
屋内好大一张办公桌,桌后奢华的皮制办公椅上懒洋洋地坐着位身着灰色练功服的老者,听得云问此说,忙伸出手来摇晃:“在你面前,岂敢论老,叫我小李还差不多。怎样,去看过狄皋了?”
云问微笑道:“如常惫懒,甘之如饴。”
李所长又问道:“上周你救起的那个,额,应该是叫钟器的,现在怎么样了?”
云问答道:“却是安之若素。”
李所长点点头道:“且再观察一番,有机会再和他谈一谈吧。想不到,竟有和我祖上一样情况的人。”
云问颔首。
“那个任可在怎样了?”李所长问道,“那孩子已经在你这儿两旬有余了罢?”
云问道:“心郁难解,自闭甚深。已谋一法,且故妄一试。”
“尽量试试帮助他吧,”李所长面露惋惜之色,“其它可有异常?”
“却有一桩,”云问眼带玩味地说道:“今日里竟得见一故人之后…”
……
辞别了李所长,云问回到联体别墅中间属于自己那栋的家中,走至一间卧室门口,轻轻叩了叩门。
无人应答。
云问闭眼片刻,复睁眼后开口道:“任可在,我进来喽。”
门被推开,但见房间里漆黑一片,窗帘被密密实实地拉起,也不开灯。
床上、桌前、椅中,皆无人在。
云问微一感知,便走到沙发前。
沙发背对门口的扶手侧面,有个人影蜷缩着坐在地上。
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孩子的头斜斜歪在一侧,双眼却是睁着,似在看向虚幻的远方,眼神黯然无光,空洞无比。
……
在四岁的某一天,石浩忽然发现自己有个奇怪之处。
只要自己愿意,便能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
随着年龄渐长,能“读”到他人心思的范围愈来愈大,从眼前尺许竟慢慢扩大至身周十丈见方。
从最初懵懂的好玩,经历懂事后的惶恐,乃至如今的从容,石浩已能寻常处之,便如运用耳目手脚无异。兴之所至,他人的心声听来,便与听其自言自语倒也差相仿佛。
唯此时此刻,石浩竟不敢有一丝去“读”对面少女心思的念头。
石浩仍在勉力控制自己心跳强作镇定之时,对面的少女倒似是想起了什么,试探地问道:“是不是小耗子?”
“啊…啊?!”石浩愣住,吃这一岔,倒也一下忘却了紧张,下意识便答道:“我…我是石浩。”
少女嫣然一笑,原先的冷意如骄阳之下的冰雪,尽数融于无形。此刻,在石浩看来,眼前的少女似是浑身都在发着光。
少女跨前一步,马尾辫在脑后活泼地跳动。少女一把抄起石浩的左臂亲热地挽住,道:“我就说除了爸和我,也只有你们家的人才有这里钥匙了。来来来,我带你到处看一下,我平时可是维护得很用心哦,咱们赶紧看过了就去我家吃饭吧。”
自小至大,石浩从未与母亲之外的女子如此亲热过,腾的一下便涨红了脸。
少女忽然省起了什么,吐了吐舌头,道:“哎呀,都忘了说,我是蔡士廷的女儿,蔡燕如啊。小的时候,我是小燕子,你是小耗子,哈。只是…”
蔡燕如仰起头,看着石浩道:“想不到,你现在竟然这么高了啊。”
蔡士廷是石浩父亲以前的同事和多年好友。石浩的父亲在镇上拥有两片产业,其一是个橘园。石浩家里出国后,家中住宅和那橘园便都托付蔡士廷管理,却未曾想她女儿会亲自来照顾老宅。
石浩听得蔡燕如此说,恍惚中追溯起幼时回忆,模模糊糊的印象里仿佛确曾有个儿时玩伴,却似是个胖嘟嘟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无论如何无法与眼前的少女合二为一。
当下里,蔡燕如牵着石浩的手带他看过了旧居里的每一处。当真如她所言,被照料地极好。
每个房间每处物事,多多少少都会触动石浩的思绪。但与蔡燕如在一起,此刻的石浩毫无触景生情之惆怅,只觉得自身暖洋洋地,几乎忍不住便想放声大笑。
……
钟器回到家,煮了晚饭吃过后,又将日记重新翻了一遍。
字里行间,对父母的挂念也好,父母的舐犊之情也罢,往往不由得便跃然纸上。
钟器一阵唏嘘,抬手看了看时间,已是七点五十八分,便点开电脑上的视频通讯软件,拨起父亲的号来。
屏幕闪动,画面骤现。
“康康,今天怎么这么自觉啊?”
画面里,父亲钟无极爽朗地笑着,母亲姚淑珍含笑在旁。
康康是钟器的小名。
钟器鼻子一酸,几要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