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家(1 / 2)
风者在和苏离告别后便牵着两只岩角羊回到了羊圈小楼。
老头还是一如既往般沉默寡言,只是等风者走进小楼,发现餐桌旁多了一把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椅子,这是给我的?他心中一暖,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而在你看来某人对你的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时,那他/她就是你生命中的贵人。
就算是父母和兄弟姐妹这些血脉至亲,也是在给予的同时希望能从你身上收获些什么,可能是亲情,也可能是爱。这并不是什么冰冷的交换,而是这个世界既定的法则,只有向那个给予你帮助的人体现自身对他/她的价值,你们的关系才更加牢固可靠,形成良性的正反馈。
如果有没头没尾凭空而来凭空而去的爱,那这个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间惨剧了。
风者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
他从苏醒的第二天开始,就勤勉地汲水,铺床以及打扫卫生。尽管老头没说什么,但是他的行为已经表明了态度,不喜欢你,会费大力气为你铭刻锻体法?
风者懵懵懂懂的,后来才知道山顶的那番话不光是老头的心理写照,他甚至还因此撕开了往日的伤痕,用情绪作为传递知识的引子。普通的教导最多就是丢给你一本书以及口头指点,哪会把自身经验和完整口诀全数奉上。
吃过晚饭后,老头叫住风者,“你的检测报告今晚就已经传上去了,明天会有市里的工作人员来村子里处理这件事。”
风者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才刚刚和苏离约定好进行“特训”,变故就来的让人猝不及防,没有生活适应你,只有你适应生活。
风者默默吃完奶酪,肉干还有面包,便和往常一样自觉地刷洗了餐具,并为水缸灌满了水。
躺在稻草床上的小小少年,带着对明日的忧虑和期待,沉沉地坠入梦乡。
而在漆黑小楼里的某处房间,翻来覆去的老头却有些失眠。他一生未曾成家,少时记忆里曾互相有过好感的少女,也随记忆斑驳风化,既已许国,何以许卿?只留下细碎的砂砾偶尔在脑海里碰壁当啷响。他也偶尔感叹,如果当年没那么少年气盛,如果没赶上征兵入伍,如今大概孙子也和那个从天而降的孩子一般大了吧?可惜,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黑暗的房间里只余下一声沉重的叹息回响。
第二天一早,风者就迅速地爬了起来,迎着绢纨主峰尚未露头的霞光,开始了晨练。
老头用奥能铭刻在脑海的锻体法并不深奥,就连风者这个刚接触奥能的愣头青都能做的有模有样。摆起架势,正准备活动筋骨的他突然愣了一下,昨天早晨在把老头搀扶到一旁后,他便按照脑海里的方法锻了一遍身形,准确的说,一趟都没坚持下来便没有多余的气力了,可是今天却莫名的气机充盈,刚刚行气,身体里像是有着一股四处窜动的力量流淌在四肢百骸。
这,这是奥能?我能储存奥能?老头传授的锻体法,清晰地记载了这是纳取魇灵后,身体能储存奥能的初学术师才有的光景,这是因为我来自彼世的缘故?他也不知是好是坏,怀着忐忑的心情锻炼躯体,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后,他便放心大胆的继续了下去,这次坚持完了一整个锻体流程,他只是气喘吁吁还有余力,并不像昨日那般狼狈。
少年神色一振,他像是很明显的感受能到这具身体的各方面素质有细微提升。心理作用?还是异世界红利?小小的少年哑然失笑,金手指,getdaze!
回到小楼,老头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两人份的食物,风者摸了摸崭新的由老头手工打造的小一号的木椅,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一旁的老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一会儿我们就下山。”
稚童迅速地喝完眼前的羊奶,正要去收敛自己来时身上穿的那一套衣物,他现在身上穿的白色内襟褐色马甲,以及黑色的长裤,都还是老头把自己衣服改良了尺寸后给他的
老头抹了抹嘴,“不急,等会儿回来拿也来得及。”
出门了。
老头用厚厚的麻袋套住风者的下半身,只留一个头露在外面,他们沿着山脊陡峭的积雪小路,利用重力势能以及偶尔老头的奥能支持,乘着雪橇来到了山下的村落。
书里介绍的再绘声绘色,也不及自己亲眼目睹的感受。风者看着街道两侧的黝黑店铺,驾驭着风轨的行人,偶尔出现的炼金生物,这个拥有二十年经历的灵魂,眸光里也只余下孩童的好奇和激动。
他们停在一座悬空,被绿藤翠蔓包围的建筑面前,老头上前扣响门铃。
悬空的台阶,自然避开客人的藤蔓,让在山上与世隔绝的风者真正的意识到,这个广阔的世界在向他敞开怀抱。
开门的是一个翠绿发色的少女,穿着洁白的睡袍,她扎着可爱的丸子头,显得乖巧又呆萌。这个妹妹我好像在哪见过风者感觉自己像极了彼世的渣男,二十年憋出的第一句和女孩子搭讪的话还这么低端。大概这样根本算不上渣男吧,他在内心被自己打击,最多算是只舔狗。
少女揉着惺忪的睡眼,谁啊这么早拉聂尔雪原的凶恶石化蜥蜴吗?还是艾莱岛的丑陋海妖。少女气鼓鼓地编排着来访者,却看到台阶下赤着双脚长发及肩宛如小野人一般的存在。
“风者!”苏离惊喜地喊着他的名字。
风者僵住了,这是那个在牧场草原上撒野的女孩吗?看来不管是谁,在家和在外都有两种状态
“苏离,还不把牧场大叔和那孩子请进来,大早上就迷迷糊糊的,这是一个魔药师该有的状态吗,这样该怎么做好课题和试验啊你”身后传来絮絮叨叨的女声,穿着睡袍的丫头有些羞恼,大早上起来就和念经一样念叨我,“奶奶!你烦死了。”
终于身上有点苏离的感觉了,风者默默吐槽。
风者和老头被迎入大厅,小破孩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里似乎也有前世一样的前台,它是一张很宽广的弧形案子,约莫八九米,偏螺子黛般暗沉的色泽带着树木的天然纹理,并没有任何拼接的痕迹,好像这件物什就是完全取材于一颗参天大树,经过雕琢修饰便呈现在他的眼前。
它围绕起来的是类似中药店存放药材的壁橱,只不过它更高,以风者幼小的体格仰着头才能看到它在顶上直达天花板,主人也没放置梯子,似乎设计者设计之初就没考虑到取物的方便性,而主人也就这样用了下来。
大厅并不暗沉,顶上和墙壁周围是被绿意攀附类似风铃一般的东西,它们发出柔和的微微的光亮,让人怀疑这广阔前厅的光源另有其他。
一位用黑纱蒙着眼睛的老妇人坐在客厅的中央,听刚刚的称呼,她便应该就是苏离的奶奶吧,风者这样想着。
老妇人的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显得优雅又和蔼,皱纹在她的脸上仿佛不是风霜的篆刻,而是岁月的馈赠。
“来,孩子,来我这。”她尽管看不见,却准确地向风者所在的方向招了招手。
“你身上缠绕的奥能告诉我,你似乎有些困扰。”得,一旁已经迅速换完常服的苏离可爱地扶额,奶奶又开始了。
老太太平日待人接物宽厚善良,但是每次和陌生人接触就变得像个半吊子神棍,总是会弄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故。这算是医治一群阿萨斯人留下的工伤吧……
风者却并没有觉得如何难以接受,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似乎再出格都理所当然。
术师他本就不甚了解,更何况其他。他只是本能的觉得眼前的老人亲切又和善,确实最近有些苦恼,让他想把困境和思虑对着这名长者一吐为快。
“得了吧您嘞,治病救人开发药剂还凑合,别拿半吊子的话术和占星术忽悠小孩了好不好”一旁的苏离一边小声嘟嚷着,一边俏皮的翻着白眼,毫不留情地揭着亲奶奶的老底,哄堂大孝了属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