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 / 2)
“知道了,都退下吧,我自会前去面见父亲。”
萧泽收回推门的手,深邃眼眸倏然划过一丝异色,周身气质愈发冷冽,连身上决明司的官服都未曾换下,便转迈步伐向府中书房走去。
“咚咚咚。”
“进来吧。”
萧泽将门扉轻轻关上,转身,向书房中正坐的中年男人恭谨行礼。
“父亲唤孩儿前来有何要事?”
“哼,怎么,你现在出息了,当上决明司副使,深得陛下器重,威风八面,朝中官吏无一不敬你惧你,为父使唤不动你了。你是否就觉着,为父我也应该同那些趋炎附势之人一般追捧你,待你如座上宾,嗯?”
“孩儿不敢!”
萧泽一直维持着躬身行礼的动作,面对尚书突如其来的责难,他未曾辩解,只是将头埋低,更为谦卑。
“哼,你不敢,我看你敢得很!”
“萧泽,为父的好儿子,你现在可是连为父的话都置若罔闻了呢!”
尚书重重一声冷哼,剑眉倒竖,怒气勃发,看着愈发沉默的青年,面上痛心且失望。
“孩儿并非存心要忤逆您。”
萧泽直起腰身,抚平衣裳皱痕,在尚书近乎喷火的眼神中,淡然自若说道:
“实在是父亲所行之事,却非孩儿所愿。”
“萧泽!”
“孩儿在!”
尚书大人一声怒吼,书房震颤,守在门外的府中护卫身躯都不禁一抖,偏偏萧泽一副浑不在意的姿态,气得尚书拿起书案上一方砚台便向他丢去,气急厉喝道:
“逆子!为父供你锦衣玉食,送你进国子监饱读诗书十几年,难道就是为了今时今日你入决明司,整日刀尖舔血,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吗?你要气死为父不成!”
萧泽抬手精准接住尚书砸向他的砚台,将其完好归放,眼睛看向站起身,胸膛起伏剧烈,掌心扶着书案边缘的尚书。
他鬓角已经添了几缕白发,怒气发泄过后,整个人迅速颓丧下来,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年。
萧泽叹了口气,眼里浮现一丝深深的愧疚,语气不禁软和了几分,却仍是有着自己的坚持。
“父亲,是孩儿让您费心了,孩儿有愧但不悔!决明司职位,是孩儿靠自己的努力一点点争取到的,它是孩儿此生之志,孩儿不可能轻易放弃。”
“有负父亲十几年的栽培,孩儿不孝,但,请父亲保重身体,与孩儿置气,不值。”
萧泽俯身郑重朝尚书行作揖礼,尚书见此未再多言,只是以手扶额,掩住双目,深深叹息,边摆手让萧泽退下。
待萧泽走至门边时,又听书房内传出一声疲惫无奈的问话,饱含着一个父亲对孩子别扭的关切之情。
“此次回家呆多长时间?”
“……两日。”
萧泽本意是想说明日就走,但话到嘴边,想起尚书两鬓的斑白,眼神微暗,便改了话。
书房内未再传出什么动静,只是外边檐廊上响起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