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再见（1 / 2）
胯下的马儿打着鼻响，步子不似之前那么轻快了。驾马进入树林，寻了块平坦的地方，翻身下马，没错，又是直直摔下去。
我得保持体力，马儿也得保留点体力，否则会困死在这里的。身上的汗迹被周围的冷风吹得的又冷又湿，缓了缓便起身，四下抓了些干草，干树枝，生起一堆火。
冬日的夜里比较安静，阴冷，只听得呼呼的寒风，刮得枯叶簌簌落下，到处漆黑一片，仅仅火堆周围一两米的地方可见，那种黑暗像是可以吞噬光明一般，毛骨悚然，令人反感。
缩着脖子蜷抱着腿，盯着火堆，尽量忽视这种恐惧感，或许是累极了，怂耷着脑袋有了困意，意识有些飘忽，正欲沉沉睡去，突然脑子一个激灵，浑身的汗毛竖立起来：身后有脚步声。
叶子被踩碎的声音渐渐近了，到身后又没有了。
僵硬着身子不敢有任何动作，呼吸也停下来，额头上冒出密密的汗，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嗵、嗵、嗵……”。感觉右肩上爬上一个东西，一阵血腥气息袭来，我头皮一阵发麻，僵着脸扭了脑袋，目光看去，一双沾满血迹的手。
“啊！”脑子一阵眩晕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人中一阵刺痛，意识渐渐清晰，撑开眼便看见一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
曹操！
躺在他怀中，维持这个动作三秒，我猛地使劲推开他，由于是他蹲着，便被轻易推倒坐在地上。
火堆，马匹，黑暗。刚刚便是曹操装神弄鬼吓我。
他见我反应如此，咧嘴一笑。“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我还以为有多强悍呢。”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眼角竟是劫后重生的后怕引来的湿润，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他被我的反应给愣住，定定地看着我。
眼泪没能控制住，急急地落下来，抽搭着气息。“我每次遇见你就不会有什么好事……”许是情绪太崩溃，许是身体太疲累，我竟在他面前哭了起来。
他不再说话，默默地寻些树枝，静静坐在我身旁，往火堆里加枯树枝，把火燃得更旺。
情绪终于恢复了平常，我呆呆地坐着。
“你不好奇我怎么会出现在这？”他打破寂静。
我仍旧不理他。
“荥水之战，我前方骑兵遭到伏击，损失惨重，曹仁接到情报，火速增援，便才突破重围，逃脱困境；一路逃杀，军队都冲散了，我独自驾马到这附近，战马不支，我便徒步前行，见着这边有火光，就。”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我这才注意到他身上被血染红的战袍，已经辨别不出那件原是紫色。
这情景很熟悉，数月前，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时，我惊叹他的容貌，那时，他坐我对面，那时，他不怎么搭理我，那时……
“你很机灵，我吩咐曹仁注意你的行动，没想到你竟途中趁乱逃脱。”感觉他声音有点笑意。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我有点愤愤，总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被他置于鼓掌间。
“你总是落在队伍最后，生硬是驭马姿势。”他回道。
我不再说话，静静地盯着火堆。
“我觉得你今晚有些不一样。”他用木棍翻着火堆。
“哏”我无奈一笑。“是不是打算让我披着你的战袍，再上马背被追杀一次呢。”我话锋一转，淡淡开口。的确，我没有之前那么怕他，那么躲着排斥他，呵呵，为什么会怕？因为怕被他利用杀害。而现在，不用他杀了我，我能活着走出这里也机会渺茫；况且就算我想逃，这时候往哪里逃！
“没那个必要。”他言。
“哼！”我不屑转回眼光。
“这附近有敌军，可能随时都会找到这里，我浑身都是伤口，不能再奔波，先休息整顿，待天明再作打算。”他自顾自说着心中的打算。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脸，沾满血迹下的面色甚是惨白。“我还以为像你这么神勇的人，身上的血都是别人溅的呢。”故意挤兑他。
“原来我在你印象中，还不错。”他咧嘴一笑，好像只听进去了神勇俩字。
他今晚好像心情不错？我送去一对白眼儿。死里逃生确实该高兴。
他小心翼翼一层一层褪下衣服，我不再像第一次那般尴尬，全当看不见。
“帮我处理一下伤口。”他毫不客气道。
只见他裸露的背上，纵横交错着深深浅浅的刀剑伤，甚是骇人；他将自己白色里衣撕成条，环着身子，绑在胸前还浸着血的伤口。
我一动不动，“我为什么要帮你！”冷眼瞧着他狼狈模样。
“因为，如果我流血过多而死，就没人护你离开这个地方。”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我道。
“我不见得需要谁护我，况且，哼！还是差点把我杀了的人。”我没好语气讲道。
“呵呵。”他笑。“你穿着我军的裘装，撞见敌军，以你的能力，你有可能活命吗？”他拽住我手，将撕好的布条塞进我手中。“第一次见面迫于情势，我无意伤害你。请你再相信我一次好吗。”他温温柔的语气让我觉得怪异。
我犹豫着，双手还是攀上他的后背，跪坐在他身后，替他处理着伤口。
“不帮我，你一定会死，帮我，你不一定会死。”他又冒出几句欠扁的话。
我抬手一巴掌抽在他伤口。
“嘶！啊！”他疼得抽气。
见他疼得面色发青，额头冒着密密的汗，我收住准备再掐一把的手指。
突然他转过身，腿横扫向火堆，火苗瞬间熄灭，视线一下黑暗，我被他顺势带入怀中，他仰面倒在地上，我便压在他身上。
“你干什。唔”我挣扎着他捂住我嘴巴的手。
他凑近我耳边。“嘘，你听。”
我安静下来，细细听着，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不一会儿树林的一边便出现了一队打着火把的人。原来他发现了有敌军的马蹄声，熄灭火堆，以免暴露行踪。
见那些打着火把的人，徒步在林间搜寻，只距我们几十米远还在前进。
我盯着他，只能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形，好像他低下头也看着我。突然他轻轻凑到我耳边：“你在这里不要出声，我去引开他们。”
他一定看不见我眼中的诧异，这是我认识的曹操吗？
他摸摸我脑袋，正欲起身。
我将他按回地上：“你不要动，我们再看看。”我这人就是贱！明明他利用伤害我那么多次，可我还是不忍让他因我而死。
他徐徐起身，同我望向那队人，只见他们像是寻到了什么东西。接着朝另一方向寻过去，不多时便看不见人影了。
我有些疑惑，怎么没有继续寻过来呢？
不过我更疑惑的是：“你刚刚真打算去引开他们？”
“你真可爱。”头上传来他的声音，带些笑意。“我那么骗你，你怎还会信我。”
“什么意思。”
“你压到我伤口了。”他没答我，另外说道。
我这才感觉我们的动作有多亲密，我被他护在怀中，坐在他腿上，贴在他胸前，未着寸褛的胸前。
我迅速起身，幸好黑暗中他看不见我发烧的脸。
重新燃起火堆，他已处理好伤口，我们面对面隔着火堆坐着。
“其实我早料到他们不会寻过来。”他突兀地讲出这句，我半会儿都未醒悟过来。接着他又道：“他们寻到了头盔，便顺着我之前故意反向留下的血迹寻过去了。”
我错愕地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傻呢？”他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