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七章发如雪光(2 / 2)
第一一三七章发如雪光
“但是,他们必定是莲花经辞中的戒律所指事的一部分。这样的告诫辞,也是我曾经说过的。”蓝魇首光道。皎洁素月般的洁净手勾,形绽一个敏锐光滑的拎起,道:“因为他们是带着最重的苦行劫。相当于带着对意志,对祭祀,对灵魂最重的承诺。虽然,那些祭祀是被冰莲之灵所鄙视的。”
众冰莲这才颔首致意。
“尊者,从原始森林的法典令,就可以获得加持的力量,从自我喜悦的光辉,就可以让大自在的生命融合宇宙。我将古老吟游诗人的歌阙,诵言于此,就是为了你能摘取水元素。”适道莲道。
蓝魇首光点点头,双目中突然间涌出眼泪,目光看向森林的浅缘区域,道:“并非我私著救赦,是迦利鬘什尊传递给了我驱遣不离的悲伤。”
“最重的那滴水,
出自于一个苦行者的心脏。
它被看不见的:
一百种力量强压,
一千个诅咒的口齿咀嚼,
一万个恐惧恫吓,
万万个悲伤盘亘不离,
亿万个绝望绞缠,
白昼的噩耗,
毗连着夜晚的噩梦……”
当蓝魇首光吟哦的时候,众冰莲全部退后了。因为她们知道一个古老吟游诗人的歌唱如:
所有的理由,
在深邃透彻的、
哀志不折的情味面前,
其实最容易被神灵变成——
惨淡失色的固体。
蓝魇首光将手抻向一枚浮游的水滴。忽儿,她头顶蓬满雪发,瞬间变得沧桑而衰老。微笑着,僵硬的两手捧着:一眨眼,四季轮回过一个周期的画面。
她半侧芳醇的脸颊,倾斜落下纤长而善意的目光。
哦,绿色芽苞的枝头,语燕呢喃细语着凌空飞来飞去。她垂首默笑。
万荷如璀璨的星辰,伴着田田椭圆叶面的滚露。她听见水面飘舟的歌声,灿烂地笑了。
秋芬的甘怡,甜润喉咙。空中飞鸣远鸟的歌唱,她笑得郁黄而光亮。
冰梅与皓雪一同绽开在天空与大地。她的笑仿佛皎洁的素月。
她为什么微笑呢?这个蓝魇首光。
原来,就是在蓝魇首光不间断衰老的过程中,蓝魇首光除了看见:自己拿到了那枚最重的水滴,也依次准确地捡回了——最灼心的火蛇,坚硬大地上极锋利的刀,凌冽冻风中坚固如铁的冰。
她这样持久地笑着,是因为她依次将水、火、地和风逐个捡到手中,镶嵌在那块盛放有空元素的冰块上……
“可亲可敬的蓝魇首光,衰老是生命蚀心的苦孽,一瞬间变得素发的蓝色冰晶儿,最疼痛的无尽铁戈和无量苦难,只有销蚀到一颗灵魂,意念如魔的折磨可想而知了。你微笑的时候,由德莲跌落下悬河般的心泪。我像一个可怜的孩子,为找见亲人们的微笑,甚至发下可怕的誓言。”由德莲道。
“尊者,经过了灵魂苦劫的灾难者,你心中的痛,穿越微弱的低泣声,深黯的目瞳,流淌出泪化成的光亮了。而我仅仅看见了最长久持续着的微笑。告诉我,可悯者。我想要牵著你那首,痛恸地摇曳着你,问:‘原始森林美丽无上的尊哦,你究竟真正经历了什么呢……”金刹那道,她忽儿凝噎不已。将目光俯落了。
“可敬的美丽尊——蓝魇首光哦,你是那样静哑,仿佛一块古老的石髓。但我知道:你心里最弱的微风,已经激荡了铁马冰河的喧嚣风浪。你一颗心跳隐匿了的,我一颗心却听得到的。吟游诗人歌曰:可怜的苦行者,不知道的痛,远比看见的、感到的还要多。这一刻,我的手,才触碰到你冰冷到发疼的心上。”银刹那道。
蓝魇首光听罢众冰莲之灵的修辞令,遂将两手拿着的、镶嵌了五元素的冰凌,呈到目光下,默默道:“最重的苦行,就在这里。谁能够想象到:这些可怖的元素集,不是分别来自于五种苦行。而是一个苦行者。而且,他竟然不是一个原始森林的林栖者。但痛苦犹如万顷浩渺的山河。”
蓝魇首光说罢,点点头,“你们从我身上看到的苦行,正是他经历的过程。”
致欢莲听罢,遂致礼蓝魇首光,道:“《迦利鬘什的司礼》道:冰莲之灵的心,既可以是拔直力量的一杆精铁。也可是柔婉枝蔓上的芳花。那是说:蓝魇首光尊刚才苦志春秋的经历,就是另一个苦行者心相的发生。冰塬大地上的生命,是用修辞令与刀光剑影经历因与果。而原始森林的冰莲之灵,对于苦劫,是用无量深邃透心的万感。”
“所以,《迦利鬘什尊的司礼》曰:生命自我学中,苦行者的真实,唯有原始森林的冰莲之灵的修辞可信。因为语法穿透疼痛的心脏和沉重的灵魂。这也就是冰莲语被称为:那是可以用于修饰宇宙的一枚星光。是造化万宇者,留存在大地上的语言。”曲典莲道。
“所以,那些冰塬大地上的猎者,正是因为一星半点地运用了冰莲古语,才被称为‘可以在原始森林行走的生命。’但是,他们还不是精通冰莲语法者。就是,他们连古老林栖者者一半儿的智慧也没有。”适道莲道。
惊味莲终于流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赶忙致礼蓝魇首光,道:“尊者,你看,冰莲之灵祭礼司仪的苦行志结束了。现在我们就可以看到:原初青春秀丽的一个冰莲之灵了。”
致欢莲赶忙走过来,阻尼了惊味莲冲前的脚步,急促到:“千万别这样说了。惊味莲。《迦利鬘什尊的戒律》说:手中的苦行在,那是等待去填满——一个心志被销蚀殆尽的、绝望境界中的灵魂啊。而一旦靠近,会被苦行火灼伤。因为,除了那个真正的苦行者,其他的生命会被称呼为——不可承受者。”
由德莲看着蓝魇首光。哦,那个新鲜灵犀的欢飒者,那个触光就能粹出彩虹的咏叹者,那个追逐风铃,穿梭在绿枝间的伶俐鸟……忽而变得令人好不心疼。
“哦,发如雪花的人,微笑如陈旧风干的玫瑰……”
“丽人啊,你逾越过了——究竟多少个苦浊岁月的鸿沟,终于到此见到了——正为你心痛而哭泣着的我……”
“那古记意象的、陈色调儿的过去,折叠了:多少比眷恋还幽隐如月辉一样的痛苦……”
空间里,飘逸着不见源头的吟游诗人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