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白衣女冠(1 / 2)
不是什么黑话,只是一般的忌口而已。
在大浪里淘沙的人,最忌直呼他们敬畏的海洋的名字。这个和大家的迷信程度成正比。越讲究的人,甚至还流传着一些类行话术。
比如出海撒网时不叫撒网,叫“放衣”;收网时也不叫收网,叫“收衣”;捕到鱼了大丰收,叫“有果子”,没捕到鱼甚至空手而归的,叫“(果子没熟”。
用意和“狼来了”差不多。
听到发生海啸,村长当即从靠椅上弹了起来,七十多岁的佝偻身子直打摆子。可谓一个头,两个大。
倒不是他一惊一乍,如果换做别的人来,他需得看看对方是谁,才决定信与不信这话。然而好死不死,来人正是村里唯一一脉懂得勘测气象,受着村民们共同出资聘请的人。名叫李好汉。
这李好汉的能耐,这么说吧,祖上是名会观天象的奇人。到他这一辈虽然看家本领失传得差不多,但借助一些外来设备也算有一手。
从“望风塔”建造起来开始使用到现在,他说什么时候有雨,什么时候就八成有雨。什么时候起风,什么时候就八成会起风。
极少不准。
眼下发生跳水这种事情,作为村长唯一要考虑的是严不严重?会不会冲到他们这里来?需不需要立刻召集村民们撤离?
因为住在海边的缘故,每年一到台风季,就免不了要面临家园被潮汐席卷的可能性。他以前经历过,真真是劳民伤财啊!
现在情况应该很严重?并且局势已经迫在眉睫了,不然李好汉也不可能在夜晚九点多时来叫自己门!
他现在应该再次确认自己还有多少时间来通知村民?
然而李好汉却直摆手:“不是不是,不严重不严重。”
村长松垂的眼皮往上睁了睁,燃起一丝侥幸:“不严重?”
“不!严重!很严重!来不及了——”
侥幸破灭,村长急得用力杵着手里的拐杖,闷钝声压过李好汉的惊惶:“到底到什么地步了你快直说!”
李好汉用力吞了口唾液:“我勘测到‘水弹(巨浪’离我们还有老远呢,暂时跳不到我们村上来!我的意思是说老王家两口子都出海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这个很严重。”
呼……幸好,海神保佑,跳不到我们这儿来。
村长一口气还没舒完,突然意识到不对,等等,重点应该是王家人怎么这个时候出海了?
真是天灾人祸凑一起,他直呼苍天饶命。他们不知道现在是台风季吗?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和这台风季殊死抗衡吗?
且不说天气如何糟糕。就这飓风,才真正是沿海一带人人谈之色变的巨大威胁!
掀起的涌浪,十几年前才听说某国一艘有十几座房子那么的军舰被巨浪卷入海底,百来人的大军队连续打捞了一个多月硬是连渣都没见着。
村民们的渔船规格很严苛,一般来说都差不多。介于船大的买不起,只每年维修所需的钱财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船小了又经不起风浪,且不说“水弹”,一般一两米高的“白墙”就足够把船体撕碎。
所以不止状元村,但凡住在沿海一带的渔民们出海都十分自觉规律。恪守着“风季驻家”的原则。除非有什么事情会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但会有什么事情值得王家两口子冒着台风出海?
哦,是了。前段时间镇上传来消息,说那里修建了一所民立学校并下半年开始招生。没什么特别要求也不拉关系,所有孩子只要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就都可以去报名。
学费自理。
老王家就有个十一岁的女孩儿,之前特意托人到镇上打听过了可以入学。故此才冒险出海,捕些海产品来换学费。
之前说过,生活在大海附近的渔民都没上过学,没文化,基本上只认钱。除此之外延承到他们这一代甚至可以说是到了与世隔绝的地步。
但日常生活中不可能没有文字,不然怎么给神明和逝去的先祖们立牌位?因此他们世代流传着些只有本地人才看得懂的字符来代替。
眼下终于可以真正读书认字了,谁会放过这个机会?但碍于老王生性怠惰,平时出海只打够他计划中的那部分收获,多的一条不要,就立刻收网回家。可以说家里面根本没什么积蓄。
现在要送孩子去学识字,盼女成才,自然少不了大笔学费。然而好巧不巧,开学的时间正好赶上风雨连连,往后还有连续好几个月的台风季。
他根本拿不出钱来给孩子上学!于是这才不得不冒险出海,拼了命地要挣钱。
但他糊涂啊!尽添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