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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话 青春年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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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如浓浓的蜜浆一般灌溉着宁静的校舍,窗前那凌乱的稿纸和狼藉的被褥被浸染成金黄,飘逸着淡淡幽香。随着床板的微微振动,一只赤裸的脚趾突兀地接触到了光滑的地面。

“啧,真冷。”那人说。

她连忙将脚趾缩了回去,穿上了黑色的筒袜与棕色的长靴,又从窗前那堆稿纸中寻来了自己的衬衣与外套,直接套在了睡衣上,在从床的边缘,那被乱作一团的被褥侵占的地方,找到了一条长长的裙子,她本想直接套在睡裤上,奈何那看上去实在是不太美观,才对此做了“妥协”,换下了薄薄的睡裤。

“最烦早起了。”她小声喃喃道。其实现在已临近正午。

“嗯,今天第一堂课是下午的历史来着……啧,真想给它翘了算了,反正上周学校就承诺要授予我博士学位了……唉,罢了,去听听盖琉斯那老头能讲出个什么名堂来吧,毕竟从他出发去格瑞姆岛那边搞‘交流’那天算起,我都已有整整两个月没听过他唠嗑了。”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向宿舍门口。

“哦,对了,差点给忘了……”她于门前停步,随手从门旁的柜子里取出一面手掌大小的镜子,将自己的面容映了进去。

“乱蓬蓬的……还好不用拿梳子慢慢理……”说着,她将头在空中晃了晃,顿时,流动的微风包裹了她的长发,很快,缕缕发丝便像机杼上的丝线一样被风分明地理成了一根根,一片片,那飘荡着的发丝看上去甚至比承载起它们的风还要顺滑柔和。

“终于好了,走吧。”

每到中午就宁静得出奇的校舍,纵横在校舍、食堂、图书馆、教学区以及其他各种区域之间的大理石道路,在道路两旁伸着懒腰的绿草,在拐角处守望着行人的石雕……这些在她看来皆是再熟悉不过,因为这里是东帝国大学,一所她已就读了三年的“老”学校。

“嗯,还早啊,去图书馆溜一圈好了。”她好像忘了自己连早饭都还未吃,且似乎连午饭她也并不打算吃。

“上周学校好像请人把五楼修整了一下,就去那看看吧,之前那破地方的地板窟窿多得都能住下几十只野兔了,不知现在好些没有……学校也总算拿钱办了件正事,以前搞的那都些是什么东西……”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信步向图书馆走去。她的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钢笔,在指间转来转去,划出无数道复杂而又平滑的曲线。

钢笔是西阿墨人的发明,其不仅使用便利,且外观精致,受到了不少人,特别是受教育程度高的人的青睐。其实这种精巧的小玩意最初是西阿墨的一名小工匠借助魔法发明出来的,只不过后来随着技术的不断改进,钢笔变得无需魔法也能够生产了。发明过程与钢笔相似的东西还有不少,比如放大镜和眼镜,凝霜粉,还有火萤液。真有趣,源技与神祈经过了几千年沉淀,发展得那么蓬勃,却很少被用于发明创造,而相比之下发展程度连成熟都算不上的魔法竟能为“凡人”的发明创造做出如此贡献。而且更有趣的是,那些钢笔的爱好者们当中有不少人排斥魔法而推崇神祈,不过他们要么对钢笔的起源一无所知,要么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立场嘛,是可以“灵活”一点的。

一般人可能不太会在意这种事,但她却是个例外。她之前书写一般都用铅笔,却在了解了世上竟有如此可供取笑的事后,便不知从哪里淘来了一支钢笔,大概因为学校内就有不少“那种人”,而她又想要取笑他们吧。嗯,或许我的语气应该肯定一些,因为她的所作所为就差把“嘲讽”二字甩在那些人脸上了。她平时书写仍然用铅笔,只有当她在教室或是图书馆这些公共场合,身边恰好坐有“那种人”时,她才会将手伸进外套与衬衣之间,摸出那支钢笔来,放在指间转来转去。她不在乎那些人是否会注意到她的行为并被成功地“冒犯”到,她只是想寻点乐子。不过她倒没有将那支钢笔纯粹当作玩具,反而,它还渐渐取代了铅笔的地位,成为了她日常书写的工具。至于她是怎么知道哪些人是“那种人”的,她看一眼就知道了。

钢笔转着转着,就随她转至了图书馆大门前的那块无人的方形场地。这块场地除了其中央的那座足有三层楼高的喷泉外再无其他装饰,请别误会,所谓“三层楼高”可不是指喷泉喷出的水所至最高点距地面的高度,而是指喷泉基底的高度。喷泉基底整体由大理石雕刻而成,其底部是一个均匀的圆形,半径约三米长,圆的中央即是喷泉基底的主干部分,高约占整个基底的十分之九,共分作三层,从下至上,第一层是一根粗壮而笔直的柱,其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雕刻着学校四位创始人的肖像,第二层是一本巨大的被翻开的书,书页上那用闪闪发光的黄金刻着的是学校的校训,第三层是东帝国大学的象征——一只巨型蝴蝶,它有着六根共三对触角,两两交错,水就从触角的末端喷出,其在空中舞动的轨迹恰也翩翩如蝶。

“‘无中生智’么……”她望着书页上的校训低声念道。

“格瑞姆岛那边不知有没有类似的景观。他们的校训是什么来着?嘶,我只记得他们的象征好像是白鸽……”

“第一次来图书馆么?”一个二十余岁的男学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右手边,忽然向她搭话。她没有应答,而是面无表情地将头偏过去,看向那人。

“我也是新人,初来乍到,还请多……”

“你怕是弄错了吧,同学,我可是你的学姐喔。”

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浮现在她脸上,这微笑宛如一杯浓浓的摩卡,蔗糖与鲜奶油的甜味就像在那上扬的嘴角与闪烁的眼眸中蕴含着的一丝温暖,而可可与咖啡的苦味就像在那紧紧闭合的嘴唇与似弯非弯的双眉中暗藏着的一丝讥嘲,世上能有这般独特的微笑的,恐怕唯她一人。

这不是她这学期第一次被误认为是新人了。新生们大多对她的存在与事迹一无所知,但在“老人们”中,她的大名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与同为帝国两大顶尖学府之一的格瑞姆皇家大学不同,东帝国大学几乎从不“特许”一些名门望族的子孙后代入学,其招生的主要手段是通过入学测试筛选新生。测试的名额并不难弄到,但入学的名额却比大山里的万年神草还要难得,因为评定测试者能否取得入学名额的唯一标准是其测试成绩的高低,而测试的难度……往小的说,令无数“英雄豪杰”望而却步,往大的说……不如幻想明天一出门就在地上捡到一大块黄金。而三年前,她在入学测试中以冠绝群雄的成绩夺得了榜首的宝座。她的成绩具体有多么高,学校方面一直没有公开,只知道成绩公开前一天,学校封锁了之前的考场,然后陆陆续续往里面派了几十个打扮奇怪的人,好像在搜查些什么,不过最后似乎什么都没查出来,那些人也就陆陆续续地皱着眉头离开了。最令人为之震撼的是,当年,她仅有十四岁。

想知道那些落榜者们在得知了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踩着他们的脑袋跃过了东帝国大学的“天空之门”之后的表情么?想知道开学典礼那日全校师生看着一个刚刚比讲台高过半个脑袋的小家伙第一个走上了大礼堂的主席台时的表情么?真的特别有趣,如果有画家能将其通通画下来就好了,那定能被裱在帝国皇家艺术馆的展览墙上。然而这还远远不是她的极限,她入学后仅用半年就取得了历史学与政治学的学士学位,又过一年,这两门学科的硕士学位也被她收入囊中,而就在前两周,学校已承诺将在近期授予她这两门学科的博士学位,而今年,她十七岁。东帝国大学的聪明人很多,真的很多,教授们见过的天才也不少,真的不少,奈何他们的天赋和她比起来不值一提,简直就像火苗之于熊熊烈火,真不知当初是东帝国大学录取了她还是她“录取”了东帝国大学。

她的“传奇事迹”一时间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校园,有人因此而崇拜她,有人因此而有求于她,有人因此而嫉妒她,有人因此而议论她……不论怎样,她的的确确成为了当时校园内最具讨论度的“风云人物”。有人曾出于某些目的,或公开或秘密地找上她的麻烦,后来那些人都无一例外地消失无踪了。于是渐渐地不再有人敢于在明处议论她的是非了,她的“名气”也就随之淡了下去,以至于不被后来的新生们所熟知。她有过许多特别的“名字”,有人称她为“神”,有人称她为“老师”,有人称她为“海洋与天空的化身”,有人称她为“怪人”,有人称她为“狂妄自大的小鬼”……或许在不同人的口中她的形象不尽皆相同,但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若你想要真正了解她,还应与她亲自见上至少一面。这不,现在就恰好有那么一个人和她遇上了。

“啊?这……这……”那人一时语塞。原本遇上这种事他多半会先选择怀疑对方的说法,可那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所传达出的信息就像来回狂飙的战车一样不断攻击着他的自信,使得他开始反过来怀疑自己。

“抱……抱歉,我只是觉得您看上去比较年轻,然后好像看那雕塑的时候特别入神,还在读上面的校训,我误以为……”

“哈哈哈哈哈。”她用拿着钢笔的右手半掩着脸,轻声地笑。

“没关系,其实我年龄还没有你大,会认错很正常,可我确确实实是你的学姐喔。好好享受在学校的时光吧。”说完,她便转身向图书馆走去了。那人就在原地伫立着,望着她的背影,直至其消失在图书馆敞开的大门中。

“嘿!克莱奥多!你在这啊!”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学生从他侧后方跑了过来,冲他喊道。

“巴西尔?你怎么在这?”

“废话,来找你呗!听说你今天中午要来图书馆读书,我才专门跑来的。”

“想见我的话提前说一声就好了啊……对了,你在这待得比我久,你认不认识一个人?”

“什么人啊?”

“就……”

克莱奥多正欲描述她的样貌,却不料一个熟悉的身影竟忽然出现在了他眼睛的余光中,那是之前他望向图书馆的方向,他立刻将头转了过去:

只见那人散开的靛青色长发如海洋一般深沉而神秘,只需看上一眼就会感觉仿佛置身于海底,被海水层层包裹,无法呼吸;湛蓝的双眸乍看之下犹如钻石,细看之后又犹如天空,能轻易容纳日月星辰;而就在她左侧的鬓发之间,那靛青与湛蓝交织之处,一朵洁白似雪的百合花正轻轻摇曳;白净的肌肤在灿烂阳光的照耀下宛如软玉;嘴唇薄到几乎只剩两条暗粉色的线,紧紧闭合;上身的那件轻薄的衬衣颜色与那朵百合花别无二致,甚至可以说那衬衣就是用百合花编织出来的,衬衣袖口的花边簇拥着她的双手,就像花瓣簇拥着花蕊;衬衣之外,一件墨黑色的外套很随意地被披在她的肩上,随着她的步伐自由地在空中摇摆,远远望去,很难不认成斗篷或是披风;下身那黑灰色的长裙刚刚长过了膝盖,它一面亲吻着她的双腿,一面亲吻着微风;而长裙之下则是黑色的短筒袜与深棕色的长靴;匀称的躯干与纤而不弱的肢体如一棵橡树那样傲立;最耐人寻味的还是她的神情,她的头部微微右倾,目光澄澈万分却又深邃无比,就连星河都无法与之媲美,仿佛在藐视着包括君王与神明在内的整个世界,又仿佛为这个世界的一花一木,一草一土都存留着一丝丝的爱与温柔。

“就……就是她。”克莱奥多的声音开始颤抖。一旁的巴西尔朝着他所看的方向望去,他虽没有颤抖,却怔住了好一会。

随着克莱奥多声音的消逝,两人就像被冻住了似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她就好像没有看见他们似的,从他们身旁走过,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界中,他们只依稀听到后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他妈的,盖琉斯那老东西净喜欢给我找些事做……”

在那人消失后过了好一阵,二人才恢复了行动和语言能力。

“你说的那人真是她?”

“没错……”

“天呐。你是今年才入学的新生,所以你才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你知道那人有多么可怕吗?那可是……”

“可怕?我觉得还不至于。”

“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那种可怕,而是……算了,一时半会说不清,你以后就明白了。”

“嗯……其实你这么一说……倒有些奇怪的地方……其实就在你找到我的前几分钟,我和她在这就见过一面,那时候她的气场还没有这么……令人敬而远之。”

“她的性格就是特别古怪,任谁都捉摸不透的。”

“但她真的好……”

“好美么?克莱奥多啊,亏你平时还常常告诫我要稳重一些,怎么,看见个美人就被迷的神魂颠倒了?玫瑰可都是带刺的。”

“不是那个意思……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菲利丝坦莎·爱萨佩蒂亚。”

这,是她的名字第十八万九千二百零六次在东帝国大学被提起。

此刻恰是正午,太阳炽热如火,刚从图书馆离开不久的她正行走在一片苍翠的大海之中,成百上千棵高大如城墙的树木兀立在道路两旁,繁茂的树叶几乎布满了从树顶到树根的每一寸空间,没有半分阳光可以穿过那由无限的翠绿架起的穹顶,但每一片绿叶都好似在闪耀着光辉,因而行走于其间完全不会感到阴暗。

这里即是“翡翠林”,其有着“东帝国大学最令人心旷神怡之处”的美誉。不论是严寒还是酷暑,不论是潮湿还是干燥,不论是晴朗还是阴晦,总会有人来到这里,总会有人的心灵被翡翠林所疗愈,因为这里的树木永远苍翠。

这样的树你在其他地方可找不到,因为它们可不是普通的常青树,而是由一位往届的学生培育出来,作为礼物赠予学校的特殊品种。培育者将其命名为“永不褪色的翡翠”,“翡翠林”也就因此而得名。说起那位学生,他在东帝国大学就读时选择的专业是历史学,培育植物仅仅是他的一项爱好,可他在这项爱好上的天赋与成就似乎有些太高了,以至于不熟悉他的人还以为他在大学主修的是植物学。他对于自己历史学学者的身份被忽视常常感到不满,于是在某天他发誓要向世人证明自己作为一名历史学学者的能力,结果就是他将一个资质平平的学生培育成了一位举国闻名的历史学权威,那个资质平平的学生即是盖琉斯·罗特西,菲利丝坦莎的历史学教授,用她的话说,“那个老东西”。

想必由于这一层关系,即使身处翡翠林之中,菲利丝坦莎的心情亦不会好到哪里去。她与盖琉斯的关系一直很微妙,说不上差,也说不上好。他们有时会在课堂上表演唇枪舌剑的战斗,有时又甘愿为了对方的大小事务东奔西走,有时会在私底下抱怨对方的种种不是,有时又在外人面前为对方鸣不平,可以说比起师生,他们更像冤家。更令现在的她烦心的是,就在前几分钟,她刚刚进入图书馆,脱下外套,准备徜徉在书籍的天堂中,却突然被第一层的图书管理员小姐叫住,递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一年级那边人手有点紧,你去帮忙带一下,就一节课,讲历史。放心,不会耽误你下午来上我的课。

时间:下午一时至一时四十分。地点:溯源之殿,青铜大厅。

学生名单在讲台上放着的。

盖琉斯·罗特西留”

她在看完这纸条上的内容的那一瞬间恨不得立刻把它揉成纸团丢进火堆,奈何她一时找不见盖琉斯本人,且她不忍心将那些弃那些学生于不顾,她也就只好带着满腔怨气接受了这“苦差事”。恰巧翡翠林还处于从图书馆去往溯源之殿的必经之路上,这何尝不是一种冤家路窄。

“明明知道我最烦那些累死人的破事,还偏偏硬塞给我,他妈的,是不是脑子生铁锈了?还是说他妈这些天滚去外面玩疯了?”

看吧,她还在发泄怨气。这恐怕是“翡翠”们此生首次听见含有负面情绪的话语。

她一直埋着头走,每走一小段距离,她的嘴就会不自觉地开始“发表演说”,幸好她不悦时散发出的那强大气场使得多数人完全不敢靠近她,否则那些人估计也会被顺带着被狠狠地咒骂一顿。

“诶,那个……请问您是爱萨佩蒂亚老师么?”

嗯,好吧,众人中总会出现一些勇者。

听到有人向她搭话,菲利丝坦莎立刻站定并停止了“演说”。她抬头看向那人。那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学生,留着一头金黄色的短发,还长着碧蓝色的瞳孔,从这两点看,她应该不是帝国本地人。她怀中抱着一本略厚的书,虽然她的手臂遮住了封面上的书名,但菲利丝坦莎还是认出了那是二年级的历史学教科书。她面带微笑,浑然不知自己已踏入了众人认知中的“绝对禁区”。

“是的,有什么事么?”迎接她的既非烈火,亦非雷霆,而是菲利丝坦莎的轻声细语。

“啊,久仰您的大名。那个……我是您的后辈,很早以前就有听说过您的事迹了。我一直特别崇拜您的才华,我也一直希望能从您身上获取一些前进的动力,所以……能请您能帮我签个名么?”说着,她用双手将那本书呈递给菲利丝坦莎。

“当然。”菲利丝坦莎答应得很快。她从右手袖口中摸出先前她放在指间转来转去的那支钢笔,用隽秀的字体在书的扉页上签下了她的全名——felistansaasapetia(菲利丝坦莎·爱萨佩蒂亚。

“你应该是从西方来的吧?”她一边将书合上并递还给那位后辈,一边向她问道。

“啊……啊是的,我是克罗萨人。”

“你的帝国语说得很流利,花了不少功夫吧?”

“也到没有……其实我只是生在西方而已,我从三岁起就一直在帝国生活了。”

“这样啊……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嗯,埃莉诺·弗兰德。”

“我会铭记于心的。再见了。”她予了埃莉诺一个浅浅的微笑,便挥了挥手,继续走自己的路了。不过这之后的路她没有再像先前那样埋着头。

后来有不少人在私下里问埃莉诺,问她当初是哪里来的勇气让她敢在那时去找“那个人”要签名,她一直没有回答,她不屑于回答。

菲利丝坦莎与她告别后不久就走出了翡翠林,之后又花了几分钟走到了溯源之殿。她没有做任何停留便径直朝着青铜大厅走去。她轻轻推开了大厅的门,有轻轻地走进大厅,却见偌大的大厅除了她与一阵悄悄从没有关严实的窗户那溜进来的微风以外再无一人。她有些疑惑,于是闭上了眼睛,像是要开始冥想。

“半小时?”她突然睁开眼,此时距离她闭眼才不过三秒左右。

原来她方才之所以闭眼,是因为她在寻找一块特殊的“钟表”。这“钟表”不在别处,就在她的脑海之中。其可以随时随地提供准确的时间信息,比什么挂钟与摆钟不知道方便到哪里去了,前提是要记得用。菲利丝坦莎就是因为常常忘记了使用,所以她刚刚才知道原来现在离上课还有大约半个小时。

相信博学的人们都知道,古精灵族有着随时知晓时间的种族天赋,作用与那“钟表”是一模一样。这就不得不需要提到一个人,他就是艾德古精灵国前王家法师——伊尔泽伊。他是菲利丝坦莎的旧相识,据说两人在十年前就已经认识了。在进入大学前她常常抽空去伊尔泽伊那里学习魔法,伊尔泽伊也总是很愿意教导她,久而久之两人的交情就变得深厚了。某天,伊尔泽伊发明了一种可以模拟古精灵计时的种族天赋的魔法,他将其作为礼物送给了菲利丝坦莎。这种魔法属于灵魂魔法,其原理是通过改变灵魂的结构在灵魂中添加一个“计时器部件”,以模拟钟表的效果。这魔法确实很便捷,菲利丝坦莎也很喜欢,但她就是会经常忘记它的存在。

“早知道……不,其实也还好,即使在图书馆,这半小时也看不了什么书,更何况我还没那心情。”她随手将肩上的外套扔在讲台上,又顺手拿起讲台上斜躺着的学生名单看了起来。

她一边看,一边用魔法驱使风从大厅角落搬来一张空闲的椅子,置于讲台前,跷着一条腿坐在上面。

“这还坐不满半个大厅萨兰慕斯法娜丽卡啊。”她小声说道。

这种事她其实早已司空见惯。她刚入学那会就发现了,凡是上历史学或政治学的有关课程,教室的人总是最少的。历史学早在帝国文明发源时期就已经形成,可谓历史悠久。然而两千余年来,历史学一直是只有少数学者才会接触和研究的学科,毕竟平民们整天就为温饱而奔波忙碌,还不一定能得到温饱,贵族中虽也有重视历史教育的,但实在不多,大多数贵族只是偶尔利用一些不知从哪座小村找来的“文献记载”为自己的统治镀金罢了。而政治学,呵,想想吧,皇帝和贵族们怎么可能容许国内的大学把御国之术教授给一群身份没有他们尊贵,头脑却比他们要聪明得多的人呢。帝国所谓的“政治学”,不过是法学、经济学、神学的奇怪结合体罢了,至少在除东帝国大学与格瑞姆岛皇家大学以外的大学都是如此。这并不代表东帝国大学的政治学教育发展得有多么蓬勃,只是说你确实能在这里学到真学问,如果你足够聪明勤奋且愿意学的话。问题就在于没有那么多聪明勤奋且愿意学政治学的人,原因之一是其学习的确不低,原因之二则是“实用性”低。学习学问是一回事,用学问谋生可又是另一回事。学法学,毕业后你能去当有钱人家的律师,学神学,毕业后你能去当大教堂里的祭司,学建筑学,毕业后你能去当为各地领主服务的建筑师,但学政治学,毕业后你能做什么呢?不仅是政治学,历史学也是如此。你会发现似乎全帝国上下就几乎没有适合你的位置。国内的政治被皇帝、贵族、军区将军以及官僚垄断着,你凭什么去掺一脚?而他们也不需要会分析历史事件、历史发展这些东西的人去当他们的史官,他们要的是那种他们让记什么就记什么的,长着双腿能自己写字的笔。学政治学与历史学的人,除非你能在学问研究上做到极致,不然是不可能找到一份好的,对得起你所学的知识的工作的,而且就算你有将学问研究做到极致的能力,你将来也就只能靠出版些专著或是讲讲课谋生,连论文都不太能招来钱。更何况全帝国能在这方面做到极致的人一双手就能数的过来。有现成的肉吃,谁还会去啃硬骨头。

她深知这一点,因此在感叹完毕后,只是笑了笑。至于她当初为何选择了历史学与政治学,除她以外,谁也不知。

“那个……请问下午一时的历史课,是在这里么?”她刚刚将名单上的内容扫了一遍,门外就传来了询问声。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个子高到快碰到门框的男学生,他拿着一本历史教科书,在门外拘谨地站着。这里太过寂静,即使他的声音轻如羽毛落地,她还是听得很清楚。

“没错,没错,请进吧。”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名单以及那跷起的脚,侧过头去回应他,“你是安东尼·希尔马顿同学吧。”

“啊?啊,是的是的。”

“随意坐吧,你是来得最早的。”

“好……好的。”

他不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小老师”模样的人是怎样认出他的,不过都被人家叫随意坐了,那就先坐下吧。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靠窗一列的最后一个座位那里,再慢慢地坐下。那里的视野很好,阳光也不错,也是菲利丝坦莎听课时最爱坐的位置。不过看他那张绷得比弓弦还紧的脸,他似乎没那么享受自己自由选择的位置。

“其实之前有一年级的教授和我提起过你。”她一只手托着腮说。

“真的?!”

“嗯,好像是罗曼努斯教授。”她回复时的眼神就和丝绸一样柔和。

紧张的阴霾渐渐从安东尼身边散去了,那张绷得紧紧的脸也终于松弛下去了。他本想继续问些什么,但却没能开口,于是便打开了手中的书,随意地看了起来。

其实稍微了解一点菲利丝坦莎的人就能听出来,她刚才在说谎。她根本和一年级的教授没有任何交集,而她说的那位“罗曼努斯教授”她也完全不认识,只是之前盖琉斯有跟她提起过学校里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于是她就顺带把这个名字记下了而已,似乎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不太清楚。先前她之所以能准确地唤出安东尼的姓名,纯粹是因为她有着一种极其强大的直觉,一种只需看一眼就能够将名字与其主人的样貌联系起来的直觉。

他们之后没有再说话。安东尼就在座位上自己看自己的书,菲利丝坦莎则坐在讲台边欣赏窗外的风景。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直至下午一时整。

“时间到了啊。”她没有任何预兆地将头转向讲台所正对的方向。大厅的一列列座位上比之前多了许多人,他们进来时安静得就像从未有人进来一样,以至于他们像是忽然间出现在那里的。

“先清下人吧。”她站了起来,双手支在讲台上,像张开的圆规。

新来的学生们见了这情景不免有些诧异,他们原以为坐在讲台边的她是他们的一份子,以为她只是趁着还未上课,坐在那里享受一下通常只有教授才能享受的惬意。

“齐了啊。”她只晃了一眼。

“还是点下名……”她拿起那张名单,“安东尼·希尔马顿。”

“到!”他回答得迅速而响亮,就是菲利丝坦莎有点被吓到。

“然后埃拉蒂奥·亚西尼。”

“在。”

她往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笑了一下。

她记得以前课上点名的时候自己也总爱这么回答,不过后来渐渐地就不这样了,唯有在上盖琉斯的课时,她还是爱这么做。

她接着点名,一连点了六十余个人,却没有再遇见像之前那样的情况,看来这种喜欢在一些特殊的方面特立独行的人,在东帝国大学只是少数。

转眼间,只余下了一个名字,它被挤到了名单的右下角,极其不显眼,但她对其却感到莫名的熟悉。她抬起头,凭借敏锐的直觉在人群中搜寻着这个名字的主人。

“克莱奥多·安纳托。”

“到。”

果然,她没有看错,名单上的这位克莱奥多,正是她在图书馆外碰见的那人。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稍作停留后便移开了。

“好的,我们开始上课。”她说。

“关于王政时期以及共和国时期的元老院制度……”她以一种极轻松的状态投入了课程的教授中,而她却没有带来任何一份关于这堂课的资料,甚至连这堂课要上什么内容,她也是刚刚才通过观察学生们翻开的课本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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