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跑了(1 / 2)
半夜醒来,范氏要了一杯水,这些日子她的睡眠不怎么好,老是做梦,梦到一些以前的事。
金妈妈端了杯水过来,“你慢点喝。”
范氏喝了水,迷糊糊地,半夜突然刮起的北风吹打着树枝拍打着窗楞,呼呼作响,她的脑子嗡嗡地一片。
金妈妈帮她按了按脑门,“夜里洗月小姐跑了。”
汪洗月这个身份现在在府里很让人尴尬,金妈妈不知道怎么称呼现在的汪洗月,只能和其他的下人一样称呼她为洗月小姐。
范氏刚好受了一些,听到金妈妈的这句话,顿了顿,“她还是走了。”
汪洗月不吃不喝的事,范氏知道,但她一直没有走进招娣楼,她心里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吃着她的奶水长大的孩子,某一天脸上多了一颗痣或者多了一道伤疤,她都知道并且心疼得要命,但只要一闭上眼想到她真正的孩子躺在地底下,她的心口就如刀绞一般。
“哎。”金妈妈叹了口气,“这个家她是没有颜面再待下去了。”
以什么样的身份待下去,四小姐还是?汪洗月的身世被解开,家里始终没有说对她的处置,但下人们开始在她的衣食住行上面苛待,大小姐可以盯着处置这些下人,但汪洗月没有办法再这个家中立足。
范氏气恼的是她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这个白眼狼,养了她十年,她说抛下就抛下了。”
金妈妈看着这一幕,眼底酸涩。
她觉得洗月小姐走之前应该跟大太太告个别,含辛茹苦养了十年,不说养育之恩母女之情,这份情谊。
那天汪洗月赴宴回来,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后面的几天,她不吃不喝,直到第四天,汪洗燕走进了她的房间,然后传了晚饭,汪洗月才开始吃东西。
“是大小姐送她走的。”盯着招娣楼动静的仆妇连夜向她禀道,“洗月小姐还带了一个丫头。”
“谁?”金妈妈问。
“圆圆。”
金妈妈想起来,圆圆命大,挨了壮妇三十大板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好像就是在等着汪洗月带她走。汪洗月的秘密因为圆圆守不住被众人周知,而圆圆在汪洗月掉进河里的时候,没有犹豫跟着跳进去救人,她们俩个的事就像你欠我的我还回去,说不清。
金妈妈不想再说一个下人。
外面的夜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一个女子头上的钗环全无,身上穿的是利落的行装,女子一手牵着马的缰绳。
旁边是两个同样打扮简单的女子,其中一个怀中抱着包袱。
“四妹妹,你要不要跟母亲告个别?”牵马的女子轻声问。
汪洗月回头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家,熟悉是因为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年,她在这里长大,从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她摘过庭前的花,逗过湖里的鱼,陌生是因为以后这不是她的家了,不属于她了。
“不了。”汪洗月朝着正房的方向跪下,依依不舍地磕了三个响头。
既然她决定了,那就走吧。
汪洗燕朝她伸出手。
……
周家大宅的后院有一小湖,湖中有一小亭,通过湖面上建着的九曲廊桥,能走到湖中的小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