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鹊巢院（2 / 2）

黄鹂端起碗里的药，又拿起医书指道：“书上说‘色黄，性平，味甘’，你看这是青的，味道还是酸的。”

唐颜忍着笑意，看着茯苓，又安慰黄鹂道：“你别急，和你茯苓师父讨教讨教，多熬几罐，兴许就对了。”

茯苓忙道：“我可做不了黄鹂姐姐的师傅，姐姐懂得多着呢。依我看，书是没错的，黄鹂姐姐也没错，问题出在药材上面。方才我仔细看了黄鹂姐姐所用的药材，六分是真，四分是假。”

黄鹂着急道：“假的？药怎会是假的？”

唐颜问黄鹂：“你这药材哪来的？”

黄鹂道：“茯苓妹妹随世子北上一个月，妹妹屋里的药材自然没敢动，我便寻着外门的一个小厮，给了他银子，让他代为采买的。”

唐颜恼道：“这些混账东西，平日里欺负外人也就算了，如今连我院里人也敢欺负，一个外门小厮都敢如此大胆，岂有此理。”

黄鹂自知多言，劝解唐颜道：“不是要紧事，世子别恼。”

唐颜憋着气不说话，黄鹂又道：“天也晚了，黄鹂送世子回去歇着。”

不管唐颜是否此时就走，黄鹂推起飞轮椅出了屋，到了中间小院时，鹩哥自行回了外院。

黄鹂送唐颜回屋时，屋里空无一人，自疑道：“为何世子房里无人？怕是都去花园听曲了吧。”

唐颜正在气头，赌气说道：“孔雀说是给我拿饭，等我饿死也见不着她的人了。虽说我是个断腿的世家子，你们好歹做做样子，给些恭敬，我由着你们没上没下，可没让你们不管我的死活。”

这话正巧被回来的孔雀听得一清二楚，孔雀提着食盒进屋说道：“我怎么不管你的死活了，你说你饿，我去寻饭，才去了灶房的时间，怎就惹你说出这些狠话来。”

若说人不在都不在，回来都回来了，此时画眉走到房门口听着叫声，不知内情，就打趣道：“大晚上的，哪个不讨喜的丫头惹了我们世子。”

黄鹂迎着画眉，拉到屋外，道：“画眉姐，是我说错了话，惹得世子生气。”

画眉似有不信，问道：“你平日里最懂礼数，怎么惹到那位了？”

黄鹂将今晚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与画眉，画眉听后，道：“不怪你，是他想到别处去了。”

黄鹂自责道：“怪我整日没个正行，全把心思用在旁事上了，冷了世子。”

画眉劝道：“你别事事总想自己的不是，院里又非你一个丫头。”

两个人屋外低语，孔雀气冲冲的从屋里跑出来，画眉对黄鹂道：“你也回吧。”

黄鹂回到外院，见外院一侧房屋的灯亮着，寻思着大伙应该回来了，无精打采的走了进去。屋里有个女子正在灯下刺绣。

红绸布，金丝线，兰花指下，针线游龙，人名雪雁，绣为鸳鸯。

“这金鸳鸯绣的真好看。”

黄鹂歪头看着雪雁手里的绣品将成，忍不住夸赞起来。不是黄鹂吹捧，雪雁的绣工当属一流，绝不亚于专研此道的绣女。

这种话听得多了，雪雁已经习以为常，她看着黄鹂两手空空，伸手叫道：“东西呢？拿来。”

黄鹂不知雪雁索要何物，就问她：“什么东西？”

雪雁拿着绣花针去刺黄鹂，道：“你的提神醒脑汤。”

黄鹂细腰一扭，躲着雪雁，又经雪雁提醒，半晌之后回道：“快别提了，那小厮竟然买的假药给我。”

雪雁掩面大笑道：“你这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片好心全是假仁假义。”

黄鹂听着雪雁笑话自己，指着雪雁手里的绣品，道：“你一个没出阁的丫头，躲在房里绣鸳鸯，也不臊得慌。”

雪雁顿时脸一红，辩解道：“也不知哪个多嘴的妮子，说我懂些针线活，外院的吴婶这月十六嫁女儿，托人让我绣个盖头，我既应下，眼看日子也近了，想着背着姐妹们给它绣出来，怎么今晚就让你给撞见了。”

黄鹂往外走着，走着说着：“你好好绣着，早晚自己用得着。”

雪雁又羞又恼，站起来追打黄鹂，嗔道：“死妮子，几时学会贫嘴了。”

黄鹂早出了屋，去了对面屋里，屋里只剩挑灯刺绣的雪雁，微微的光，红红的脸，低头抬手之间，顾盼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