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兵逼咸阳 章邯出征（1 / 1）
却说周文此人原为春申君的门客，跟着春申君学了不少东西。春申君黄歇是战国后期楚国宗室，养门客三千多。春申君被杀后周文回到陈郡老家，不久去项燕军中做了“视日”，这是一种类似占卜、望气的军职。楚国历来好鬼巫，生活中几乎每件事都要占卜一下，打仗这种国之大事当然也不例外。这周文便又跟着项燕学了不少兵法，后秦国发动灭楚大战，秦国先是轻敌被项燕击败，后秦国派王翦领倾国之兵六十万空国而出。
项燕与王翦相持一年余，后项燕因为粮草耗不过王翦，于是不得不移兵去他地就食。王翦见楚军阵型变化漏出破绽，就发动进攻击败楚军，项燕自刎而死，楚国也因此灭亡。周文见楚军大败便逃亡他乡，后听闻陈胜起义便来投靠。因为这些资历，周文成为陈胜义军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再由陈胜的丞相蔡赐引荐，因此这次救援吴广，众人便举荐了周文领军。
陈胜听从众人举荐，任命周文为西征主将，领万人西征。周文边行军边收编各地响应的义军，绕过荥阳直奔函谷关而去，至函谷关时周文大军已有数十万之众了。因为秦军主力都被吴广吸引在荥阳附近，同时也没有想到陈胜会另派军攻打函谷关，所以函谷关兵力空虚，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周文一鼓而下。周文攻下函谷关后没有停留，也没有去支援吴广，而是一路急行军穿越狭窄的百里函谷小道，突然攻入了关中，一直到距离咸阳不足百里的戏地才扎营，准备在等待后援的同时整顿兵马进攻咸阳。
而此时的咸阳已是风声鹤唳，一手遮天蒙蔽皇帝的赵高见无法隐瞒，便将周文大军的消息告诉了秦二世胡亥，这时胡亥才总算得知了真相。胡亥不由勃然大怒，在严厉训斥赵高之后惊慌失措，胡亥便紧急召集百官商量御敌之策。此时因为函谷关之东已经天下皆反，所派去的秦军和官吏或被杀或被俘，已经指望不上了。而秦军的野战机动兵团都被吴广钉死在荥阳无法动弹，即使他们放弃荥阳赶回咸阳也是来不及的，何况千里迢迢，回来时已经是疲惫之师，很容易被周文和吴广前后夹击全军覆没。除荥阳秦军机动兵团外，此时秦军还有三大军团，一是岭南兵团，却因在万里之外无法救急。二是北方草原防守匈奴的长城兵团，这支部队有不少骑兵，可以很快赶到咸阳，只是一来一回也至少需要十天左右，何况这支部队因为蒙恬被杀而怨气颇大。再就是驻扎咸阳附近的各县驻军和陇西兵团，这同样也因为时间紧急而可能来不及。而周文距离咸阳不到百里，急行军最多三日便可到达咸阳。
听了情况介绍，胡亥倒抽一口凉气，一屁股蹲在地上大哭起来，边哭边骂赵高李斯误国，要杀了他俩什么的。群臣见状忙上前劝慰皇帝，却也对如何御敌一筹莫展。这时只听得人群后有人大声道：“陛下莫急，臣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讲？”，胡亥听得人群后谁说有一计，登时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往后看，并问道：“谁？刚才谁说有一计，到前面来，快点过来！”。
众人也是回头看是谁，只见那人分开众人来到胡亥面前，众人这才发现原来是少府章邯，顿时大笑起来。说章邯你是少府，管皇帝府库来凑什么热闹，军国大计你懂个啥啊，赵高也是笑问道：“少府大人，皇帝如此着急，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若没有计策，欺君之罪可是要灭族的。我看你还是退下吧！”。
未及章邯言语，胡亥却是跳了起来急道：“别别别，让他说，都这时候了管他娘是谁，谁他娘能击退贼寇朕就重赏他，赏……赏他丞相之位！”。此言一出众人喧哗起来，并不时暗中偷看起丞相李斯来。李斯也是甚为尴尬，要说这也怪不得谁，是他与赵高合谋篡改遗诏扶胡亥登基。他也是有节操的，当时赵高以长久富贵为饵钓的他上钩，他却也是想继续发挥自己的才智来治国的。他却不知君臣相得自古难期，遇到昏君就算你有经天纬地之才也是无所用处，反而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自古何代无才？在于君主能否发现和任用而已。譬如这吴起、乐毅乃千古名将，治国也是一流。遇得明君这二人做出了千古伟业，明君一死昏君即位，却不得不逃亡他国。
这胡亥自幼爱玩乐，始皇帝在世时他丝毫不敢放肆，如今做了皇帝，便是没人可以管的了。赵高便投其所好引诱皇帝淫乐不休，为着一手遮天的目的，赵高便弄出一番理由，让胡亥躲在高墙深宫里不出来，群臣有事只能通过他向胡亥禀报，这就给了赵高翻云覆雨的机会。李斯也是很难见到胡亥，胡亥还在赵高的撺掇下屡次下诏斥责李斯，李斯为保权位便不再进谏忠言，反而投其所好写了几篇要求施行严刑酷法的奏章。二世看了很是欢喜照章办事，这才引起了如今天下刀兵四起的局面。就说这吴广缘何这么难攻打下荥阳呢？因为荥阳城里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李斯之长子李由。李由时任三川郡太守，为了自己老爹也得跟吴广拼到底。一旦丢了城池，自己没命不说，还会给赵高等人攻击自己老爸的口实。日后赵高也确实是以李由为理由攻击李斯，最终将李斯灭族。好在李由并没有死在刑场上，而是为了老爸死在了战场上，也算大秦的忠臣吧。
却说章邯听得胡亥以丞相之位为赏让自己说出计策，不由紧张起来，口吃道：“陛……陛下，臣德才浅陋非丞相之才，愚臣以为如今贼寇近在肘腋，来不及调动外地大军了，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只是……”，章邯看了看胡亥不再言语了。胡亥听得正认真，见章邯闭口不言了急道：“只是啥啊？快说啊，都啥时候了还扭扭捏捏的，只要能剿灭贼寇，朕无不应允！”，章邯又抬头望了望群臣一圈道：“这个办法，这个办法……，臣听说骊山有修陵刑徒七十万，如果，如果陛下能赦免他们，并将他们组织起来，再发给他们朝廷武库里的精良兵器，这不就是现成的百万大军吗？陛下如果能够向他们宣布击退贼寇后计功受赏，并免除他们此后毕生徭役和赋税，臣认为他们必定会感恩陛下，并争先恐后的冲锋陷阵。如此，什么贼寇能抵挡的了这样的虎狼之师呢？如此一来可以向天下宣示朝廷有好生之德，二来也可以用这些刑徒先抵挡一阵，咱们便有了时间抽调各地兵力反击贼寇。”
听得章邯一番言论，众人惊呆了，顿时攻击起章邯来：“好大胆章邯，此言当诛！给了刑徒们兵器，如果他们也造反了，岂不是一虎未除又添一狼吗？那朝廷还有活路吗？”。胡亥听了也是大怒道：“对啊，他们说的没错，章邯你意欲何为啊？”，未及章邯回话，赵高却是笑道：“陛下莫急，既然少府大人敢出此言，想必定有因由，不如听他说说看。”
胡亥听了愣了赵高一眼，巡视一圈看到李斯后怒道：“李斯你到前面来，你不是给朕写了很多奏章，说什么按你说的办就能天下太平吗？这贼寇从哪里来的，都快打进朕的皇宫了，你该当何罪？”。李斯慌忙跪下汗如雨下，良久道：“臣罪该万死，只是眼下贼寇嚣张，臣，臣觉得章邯此计虽险，却也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办法。不如先让刑徒们顶一阵，朝廷趁此机会紧急抽调各地兵力，如此才有转圜余地啊。”，胡亥听了不置可否，转向章邯问道：“章邯，你能保证刑徒们不会临阵倒戈吗？”，章邯擦了擦额头的汗娓娓道：“臣……，臣以为天下事逃不过一个利字，那贼寇们造反所为何呢？不过就是想活下去，活的好而已。如果朝廷能够做到真正赦免这些刑徒，并以厚赏激励他们，再免除他们今后的徭役和赋税，臣敢断定他们定会山呼万岁为朝廷冲锋陷阵。何况秦法施行多年，他们都知道造反必死，为朝廷而战却能计功受赏，臣想他们是能分出轻重来。加上朝廷武库里有许多精良兵器，如果用它们武装这些刑徒，臣敢保证不出半月定能击退周文大军，并将周文首级献于陛下。”
胡亥听了大喜，急问道：“爱卿此计甚妙，只是派何人为将出征呢？”，说罢胡亥又是巡视了一圈，却发现无人可用——因为有名大将全被他自己杀了，这时胡亥却着急了。问了半天没人回答，见此胡亥回头问赵高道：“赵高，你说说派谁去，你平时不是很聪明吗？贼寇都打到朕眼皮底下了，你才报告给朕。”，赵高慌忙跪下哭道：“陛下冤枉赵高了，赵高并不管这军国大事，臣每日都跟陛下一起，如何知道情形这么严重了呢？不过陛下既然问臣了，微臣想既然少府大人能出此计，那么说明少府大人定然胸有成竹。臣听说英雄不问出身，少府大人虽平日只是负责陛下府库，可臣听说天下事很多都是相通的啊，就说那赵将李牧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税吏，却能扬名沙场。值此危急关头，臣愿举荐少府大人带兵出征。”
这赵高端的阴险，既推脱了自己的责任，还想到刚才胡亥说能平定贼寇者赏丞相之位，于是他明知章邯非行伍出身却故意举荐他，意欲借刀杀人除去这个竞争对手。胡亥听了又问李斯道：“李斯，你觉得章邯可否带兵出征？”，李斯犹豫良久道：“这，或许可行吧，少府大人平日与臣多有交谈，臣认为章邯才兼文武、心思缜密是个将才，臣也愿意举荐章邯为将。”，这李斯起了跟赵高一样的心思，他也想借贼寇之手除去章邯。只是他确实认为章邯是个帅才，度过眼下危机才是当务之急，于是又道：“臣以为章邯出兵同时，朝廷应迅速抽调咸阳附近驻军勤王，并快马去九原调王离的长城兵团迅速回防咸阳，如此方得万全哪陛下！”，胡亥听了大喜道：“还是丞相想的周全！”，胡亥又转身对章邯笑道：“章邯，既然朝臣们都举荐你，看来是朕平日错用你了，你该在沙场为朝廷效力，这次朕便任你为平寇大将军，你即刻奔赴骊山组织刑徒。朕与你便宜行事之权，丞相之下有敢不从命者可不奏而斩。剿灭贼寇之后朕定不食言封你为丞相。”，说罢不等章邯回话便回头对御史道：“将朕刚才所言即刻起草诏书，并发太尉、武库知晓，章邯所需敢推诿阻挠者，斩！”，说罢胡亥又与群臣商议一阵便摆驾回宫了，章邯却是哭笑不得，只得领了皇命即刻奔赴骊山。
却说章邯领命后奔赴骊山，按计划颁布圣旨赦免刑徒，并以厚赏等激励刑徒。果然，刑徒们听罢山呼万岁跪倒于地，奋臂争先道愿为朝廷诛杀贼寇。章邯见状大喜，便以秦法军制组织刑徒们编练成军，并将咸阳武库里的精良兵器分发于刑徒们，同时任命秦将分别担任各部首领，又将咸阳城中一部分秦兵作为伍长、什长、军曹等来控制刑徒们。如此不过三五日间，一支数十万大军便成军了。章邯又以便宜行事之权调动陇西兵团奔赴咸阳待命，同时与李斯等人协调粮草兵器等后勤事宜。
一切安排妥当，章邯心里才有了底气，奏请胡亥后便领着刑徒大军朝着周文大军徐徐而来。周文听得探马回报秦兵已到大惊，忙登上望楼查看。只见远方地平线上乌压压的秦兵如黑色的山丘隆隆而来，跟着鼓点的秦兵军阵如墙而进，山呼海啸般的杀敌声一浪高过一浪。周文顿时不由胆寒起来，他恍然间想起了当年的秦楚大战，项燕正是在这样的秦军面前兵败身亡。周文慌忙吩咐诸军立刻退入壁垒，弓箭手做好发射准备。又立刻派快马出函谷关催促陈胜再派援军速速前来。
正当周文心惊胆战之时，却见秦军离自己两里地时停止了前进，并开始扎营了。这让周文莫名其妙，便派出探马去侦探秦军虚实。周文让他们探听秦军兵马多少，主将何人。见探马出营，周文却是焦躁不安的到各处巡视。直到天黑秦兵也没有来攻打自己，这反而让周文深感不安，恐惧感一阵阵袭来。
不多时探马回报：秦军兵马不知多少，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头，至少数十万，秦军主将乃原少府章邯。周文听了又惊又喜，惊的是秦军哪里来这数十万大军来，喜的是看来秦军确实无人了，竟然派一个无名账房先生来跟自己对阵。真是天要亡秦啊，该着是我周文立此大功！想到此周文轻松许多，吩咐诸军今晚吃饱喝足，又召集众将吩咐明日进攻秦军事宜，命务必今晚做好一切进攻准备，明晨与秦军决一死战，只要打垮了这支秦军，咸阳便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