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翻开山河卷（1 / 2）
天已晚，夜色笼罩天权道峰，黑紫穹顶，粉嫩花海，交杂色彩缤纷奇幻。
山中庭院，小屋之内，傅文昭和离棠将屋子里外都擦过了一遍，虽然平时也很干净，但离棠和傅文昭偏爱新年的仪式感。上玄明君却一动不动，独坐院中，捧着一本书看，看得太过认真，连茶都不喝了。
离棠正擦着上玄明君旁侧的茶桌，抹布碰到了上玄明君搭在桌上的胳膊，颇为嫌弃道：“你能不能勤快点，起来动一动？”
“嗯。”
上玄明君极为敷衍嗯了一声，仍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看书。
离棠道：“一动不动，你是蘑菇吗？”
“嗯。”
离棠笑道：“那是不是给蘑菇浇水才能动？”
“嗯。”
哗啦——
上玄明君还没回过神，就被离棠从上头直接一盆水浇下来。
“这么做就对了！”傅文昭大笑，回忆到最开始的时候，明君觉得小孩实在难养，总是会吵到自己看书，于是告诉十岁的小离棠蹲在地上一动不动装蘑菇玩，规则就是明君不浇水就不准动，谁知后来下雨了，淋得离棠大病一场，自此记仇。
傅文昭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天道好轮回。”
上玄明君当即横眉立目放下书，怒视离棠和傅文昭。
纵是知晓明君不会伤害自己，离棠也微微被凶狠目光吓到了一下，也是心下一惊，镇定道：“凶什么嘛！你看书都看魔障了，我是在救你。”
此话的确不假，无心于擦干水渍，上玄明君视线转移回书上，叹道：“易莲生那里得来得山河卷，确有摄人心魂之能，甚至说不定是伪劣品。”
离棠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看？”
“无论是真是假，我都要一观究竟。”明君道，“现在的我，虽然借着风无衍的力量，但我仍然不知道风无衍是谁，他究竟是真的我，还是说只是我偶然窥得的一份天机，一切都是未知的。”
离棠又道：“但是魏相寿宴那时候，百家村那一次，你不是去偷听过元斟讲的了吗？也许，你就是风无衍在人间的转世，所以能使用风无衍的能力，应该说你就是风无衍本人，明君只是你人间的称呼。”
“但我不信任元斟，”上玄明君道，“我数次窥探梦境，看见的都是他要杀风无衍、要害风无衍的画面，他一定是与风无衍有仇，而且他和天师府的人也许也只是讲故事，未必是真相。”
傅文昭道：“不是说闻人无恙是朱雀仙君？要不你去和闻人无恙探讨一下？他看着也挺聪明的，也许能解惑。”
上玄明君摇头，“抛却朱雀仙君一事，闻人无恙首先是杀手、南燕的领主、中原的敌人。虽然都与仙有关系，但明君也首先生活在人间，你觉得我会把弱点暴露给这样一个人？”
傅文昭喃喃嘀咕：“我觉得我看人还是很准的，闻人无恙靠得住……”
“就算是这样，”离棠抽走明君手里的山河卷，语气有些严厉，道：“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冒险，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
傅文昭先开口道：“离棠呀，你是关心则乱，他像是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吗。”
离棠：“那至少也要慢慢看，你干嘛一下子要全部看完？还偏要这个时间来看？”
“一定要这个时间看，”上玄明君夺回书道，“错过这个时间，后路就没了。”
离棠没办法，她是相信明君的，但还是掩饰不住担心。
明君微微一笑，算是安慰道：“相信我，上玄明君一向有备无患。”
——
夜，天师府也挂上了红灯笼，其他人都在外面忙着贴福字去了，而在客房内，气氛却有些凝重。
易莲生一礼道：“司命仙君？”
元斟笑道：“你可以叫我元斟。”
易莲生：“那我会很不习惯。”
元斟：“这里是人间。”
易莲生苍白脸上扯出了一丝笑意，“那可以告诉我，元斟在人间的日子里都做了什么吗？”
“自然可以，”元斟坐在踱步道：“六十年前，我在龙骨山元氏出生，少年时恢复仙界记忆，青年时遇见一个逃亡的小孩子，当时那孩子还不到十岁，几经试探后，我发现他就是朱雀仙君，即现在的闻人无恙，只是他在凡间有仇恨执念，不愿回去，我便只能再等几年；我遇见的第二个人是白虎，但是你也知道，她向来和我唱反调不配合，但她总是识大局的，于是我决定先找青龙，那几年倒是过的自在，当过教书先生，也当过盗贼，交了几个不轻不重的朋友，也闯过祸，直到无恙请我帮忙复国，我才重回天师府，至今，如此。”
易莲生：“显而易见，你并没有做什么有用的事。甚至可以说是在拖延。”
元斟：“你这个局外人可没资格说我，难不成还要上报天帝治罪？”
易莲生：“但是我打算入局了，我要把山河卷的秘密告诉青龙。”
元斟摇扇动作一停，“我拒绝。”
“我没想到你会拒绝，”易莲生道：“我本以为你只是顽劣。”
元斟道：“天命是不可抗的。”
易莲生脸色一变，笑道：“是了，我明白了，一开始山河卷就是从南巡查司流传出来的，我本还想着你怎会如此大意，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你和闻人无恙联手设局，让明君入坑。”
——
“所以我说，这个山河卷八成是有问题的。”上玄明君如此道，“我提前告诉你们，是让你们有个准备。”
傅文昭正打扫道峰院子，愤愤道：“我们准备什么？准备你的后事吗？”
上玄明君盯着山河卷，叹气，“唉，我曾经也想避免的啊，谁知兜兜转转又回来了，如此把战书反复送到我手上，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怎能不接呢？”
傅文昭满脑子空白，“什么兜兜转转啊？谁给你下战书了？”
“是闻人无恙，”离棠叹道：“你有没有想过，闻人无恙追杀梁言和易莲生，为什么到上京反而不追杀了？肯定不是因为忌惮上京官兵，是因为闻人无恙要把易莲生即山河卷送到明君手里，而早在这之前，明君并不想理会这件事，所以在听说易莲生在求医的消息之后，特意让我去告诉梁言，中原无人能治，去月满西楼找江止水江月涎能医治，是要把梁言支开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而梁言求医心切，我也说的有理有据，梁言便去找了江止水。谁知道江止水又将梁言指点回了中原，而千山大伯出于医者仁心，直接就推荐了明君能医。所谓兜兜转转，便是如此。而易莲生山河卷的来源，正是南巡查司、闻人无恙。”
——
而此时南巡查司内，擎羊也颇有疑虑，“但是在大人知道上玄明君这个名字之前，是怎么想到他有可能与青龙有关，又是怎样想起要找这个人？万一找错了，岂不是白费力气？”
“只是推测，”闻人无恙一边伏案批写，一边道：“那个时候五道之中，只有天权道主最为神秘，甚至不知年龄不知相貌不知身份，而凭南巡查司的情报网，已经能搜寻的都搜寻到了，只有这个天权道主、漏网之鱼，我们也只能得知天权道主对医药有所研究，我和阿月便打算一赌，而当时正好梁言想要背叛、带易莲生想要偷走山河卷，我便顺了他们去偷走假的山河卷，实则，是要把这个假的山河卷送给天权道主。我很相信梁言的兄弟情义，果然他也没让我失望，从千山暮雪口中得知了上玄明君这个名字。”
擎羊仍有不解，又道：“那大人又是如何确定，上玄明君会在今夜翻开山河卷？在他刚救下易莲生、取出山河卷之时，为何不是早就看了？”
闻人无恙：“因为上玄明君是个谨慎的人，从他让离棠支开梁言去找江止水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了，所以让你去追杀他们窃取消息，你幸苦了。所以我想，上玄明君在得到假山河卷时候一定不会立刻翻开，而是要确定一些事后才会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