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百陌山岭寻踪迹 天坑暗穴藏阴寒(三)(1 / 2)
黄昏时分,密林各处虫鸣声不断,隐匿黑暗中觅食的生物潜伏在枝头灌木的阴影下,只等着莽撞的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远处一盏幽幽绿光,飘飘荡荡,在空中轻盈游弋,忽明忽暗的光亮引来众多肥硕的飞蛾,在光源处扑打翅膀。
一条粉红长舌从暗中弹出,卷走一只艳丽肥壮的蛾子,悄无声息吞咽下肚。
忽然,刀光一闪。
噗嗤一声,空中溅射出几束明亮的绿色荧光,一只粗糙有力的手掌,一把抓住掉落的光源。
一身皮毛猎服装扮的男人拿着一根木棍捅进光源下方的皮肉,举起荧光火炬四下照耀。
地下躺着一只怪异昆虫的头颅,沾满绿色发光液体不停蠕动。
闪亮的绿色荧光上,映出那个猎户面容,正是来寻找阿瓦等人的大叶。
那只半截手臂长短的巨型萤火虫,是百陌山里众多奇兽异物之一。
有经验的猎人都会拿他们尾部的液体做照明用,这些凶猛的虫子可不好对付,嘴上长着一双带刺的巨钳,咬合力惊人,只一口就能咬碎骨头。
山林最深处,那些成年的虫子可以长到一米来长,若是遇到只有逃命。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里的夜晚危机重重,即便强如老乌苏大伯之类的猎手,也不敢夜间冒失进入深山。
但是大叶现在必须要找到阿瓦,那是他的侄子,他老哥唯一的儿子。
他一路追踪几人路上留下的痕迹,可以肯定的是目前还没有发现有人遇难留下的血印。
不过在一处瀑布溪水形成的河流地段,他一度失去几人行踪,就此耽搁了进度。
这已经是他能进入的最深处,曾今他和他阿巴来过这里。
他阿巴是山里最厉害的猎手,当时他们游过河,要在这片远古深山丛林边缘寻找一种贵重的救命药材。
他记得阿巴说过,那些山腰上的高大树林后面是山神栖息的地方,绝对不能进去。
就在他们跪拜山神乞求庇佑的时候,他隐约看到了树梢边缘一只巨大如水牛的羽翼闪过。那种弱小生物与身俱来的恐惧令他浑身震颤,终生难忘。
现在,他就站在河边。
夕阳的余晖映在头顶,眼前一望无际的高耸山脉被阴沉浓密的乌云覆盖。
山顶云层间的积雪,反射出无数绚丽夺目的璀璨金光。
五彩缤纷的虹霞透过云雾,凝聚成一片片如梦似幻的九色光芒,如同天女手中漫舞的彩带飞丝,燃烧夜空,转瞬即逝。
大叶跪在河边朝着大山不停的磕头,嘴里一遍遍念着古老的祈福话语。
金光逐渐暗淡,直至夜幕降临,寂静的大山恢复了以往的阴冷。
他拿起脚边的萤火,双手搭胸,再次行礼之后便开始最后的搜寻。
高山顶上融化的冰冷雪水朝着山底流去,沿着远古的河床分支奔涌而下,再汇聚成一条涓涓河流,途经山崖形成数道秀丽的清泉瀑布。
一处宽阔的河岸积沙地,流向这里的河水被分割成数道支流,在山地平原上缓缓流淌。
河岸边,两个人影趴在沙滩上不停捧起冰凉的河水拍打脸颊。
一个少年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嘴里还不断说着话。
“你们俩个跑什么?”
昏昏沉沉的六子躺在地上喷着水珠,说着胡话。
阿牛抬起头眼色困顿,他看着阿瓦说道,“你没看到?那些树好像活了,伸着爪子要来抓我们,那不赶紧逃命等死啊。”
阿瓦一屁股坐到草地上,躺下抬头看天,气愤道,“你疯了吧?那里有什么爪子?”
“我骗你干嘛?我亲眼看到的,黄黄绿绿的,人那么大的巴掌。”
阿牛说着把头整个浸到水里,冰冷的河水让他发热的脑袋感到一阵舒爽。
阿瓦似乎想到什么,一把坐起,对着他问道,“你俩是不不是没有喝我煮的茶?”
他回忆着三人聊天时候的情形,阿牛和那长官好像聊得兴起,没有喝过药茶。
一脸朦胧的阿牛抹了一把脸,“哪里还记得那么多,好像喝过又好像没喝。”他躺到沙石上嘟囔,“都什么时候了,还茶,茶的。你的茶镶金啊。”
阿瓦白他一眼,这俩货肯定是蹲在树下久了,吸了林子里的迷雾中招了。
他看了眼天色,心中一紧,暗道,“糟了,天快黑了。”
环顾四周,这里他从没来过。
以前他叔和他说过,深山里有条河,河对面的林子里住着山神,见到了必须跪拜用大月古话乞求神明饶恕子孙的冒犯。不然一辈子走不出那里。
阿瓦赶紧向着山里跪地磕头,回想着他叔教给他的言语。
就在他断断续续磕巴念叨的时候,耳边仿佛听到一个恐怖的声音,一个从大山那头传来,召唤他名字的咆哮回音。
他更紧张了,闭着眼睛,匍匐在地,古语发音也记不清了,打着走调绕舌念唱道,“山顶有花山脚香咧……桥底有水桥面凉哦……深山老林有神仙呐……我系娃崽莫捉我啊……明年劏猪来上香耶……祖宗保佑撵鬼怪辣……”
正虔诚时,一个如风身影一脸怒气,跑到他身后,一个巴掌扇到他的头上。来人大骂,“你个憨狗卵,唱点什么鸟!”
阿瓦双手痛苦抱头,不敢回头去看,心想,完了山神要抓娃崽吃了,我这辈子算是到头了。
等等,山神怎么说的土话,好像还有点耳熟。
他猛然醒悟,眼中洒出热泪,一个回头抱住那人大腿,激动呐喊,“阿叔啊!”
大叶一脚踹开他,怒骂,“你哭个什么鸟,你个憨包。喊你在上面等,你跑这里来奏什么卵!”
阿瓦边哭边爬到他脚边,抱住他的脚踝,扁着嗓子扯道,“没管我事啊!他们没有喝我的茶,挨鬼迷了,到处乱跑,我一路追到这凯地啊!”
大叶看了眼旁边草地上抱成一团,相互亲热抚摸的两人,心中五味杂陈,有种想砍人的冲动。
河畔边上,大叶拿着竹筒烟坐在草地上,一口口吞着烟雾,筒里水声咕嘟咕嘟乱响,他抬起头吐出一股浓浓白雾,把烟筒递给阿瓦。
阿瓦有样学样,换了烟叶,一个劲的吹响水声。
一旁俩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满脸红光的油腻男子,睡眼惺忪,咂着舌头舔着嘴,缓缓坐起。
“唉,这是什么地方…”阿牛一双脏手在肚皮上乱挠。
六子一手撑地,一手扯上松散的裤头,眯着醉眼,盯着河面嬉笑,“裤子刚脱一半,你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