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战西湾障(1 / 2)
西湾障是一个百五十步见方的小城,障墙高四丈有余,在东北、西北和东南角有三座箭楼,平常是前方烽燧的集训和物资储备基地。西汉时期,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入侵,是由边塞、烽燧、障城为一体的防御前沿阵地。障城的后面,则是边民的耕种之地和大大小小的县城。
任安等人紧赶慢赶,终于先于匈奴人一步进了西湾障。
北门刚刚关闭,就听见有士卒指着远处大喊:“胡人!”
障城内顿时混乱起来,鸡飞狗跳,人马嘶杂。附近逃避的百姓携老扶幼,茫然不知所措。城墙上下的士卒虽然忙碌地搬运物资兵器,却掩盖不了面色的惊惶。
西湾障侯长常岱,头戴帻冠,身披鱼鳞甲片铁胄,腰间围着绢丝皮带,挎着一把佩剑。此时站立在北门障墙上,冷峻地看着远方。
任安等人行礼跪拜。任安领头叩首道:“无终燧燧长任安领一伍,虽死战而终失守,特向侯长请罪。”
常岱细细端详五人,个个面露疲相,披甲皆有战痕,浑身湿透,各都负伤,尤其是赵游吉大腿箭伤吃痛不已,嘴唇发白。
不等任安解释,常岱心里顿时明白几分,问道:“今胡人大军已至,尔等尚能战否?”
任安心里一松,知道这是侯长要他们戴罪立功,忙答道:“愿战。”
常岱点点头,先令赵游吉赶紧去找医工包扎治疗,又吩咐任安等人去领兵器后上障墙东北守卫。
任安等人各自领命退下障墙。
障城的侯官长史聂怀进言道:“任安等人失守烽燧,罪行昭然。如今匈奴滔滔,人心浮动。常侯长不如依律杀之立威,以正人心。”
常岱却说道:“以五人而守一燧,竭所能奋战万骑而退者,非不忠,乃力不及也。”
聂怀刚张口还想说什么,被常岱拦住。常岱看着匈奴骑兵汹涌而来,苦笑一声,道:“如今,我西湾障仅有戍卒百人,田卒二百余人,面对匈奴骑兵突袭,哪有胜算。我何尝不是另一个任少卿。况且,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吧。”
聂怀点头称喏。
任安等人经常回障城缴令或补充物资,倒也熟悉。安排张北海带着田大利和赵游吉去找医工,任安和吴茂二人补充了点水和麦饼,又带着刀盾和弩上了障墙。
任安向吴茂恭了恭身,道:“明仕,多亏了你的计策,我们才能全身而退,请受安一拜。”
吴茂口称不敢当,赶忙架起,又道:“我们一伍同体,一损俱损,任燧长不必多礼。如今西湾障被围,我们还没脱离险境,当同心协力。”
“以后不提燧长,你就叫我少卿吧,”任安正视前方,道:“我看西湾障总兵力,即便加上青壮百姓,不过四百人,如若君为侯长,今时可有妙计拒敌?”
吴茂摇摇头,没来得及回答。听传令兵边跑边大喊:“弓弩准备。”
城下匈奴大军已集结完毕,大军左路杀出一队骑兵,向障城袭来。匈奴骑兵并没有强突城门,而是自东向西,自北向南绕着障城奔袭放箭。
汉军在箭楼、在障城墙后,持弩反击。
顿时,墙里墙外,箭矢乱飞,有的士卒不幸中箭,跌落城下,有的城内百姓被流矢击中,嚎叫不已。而匈奴人在马上来去如风,中箭者寥寥。
来回弓弩箭矢交锋了二、三轮,匈奴人便退去了。
任安四周望去,见匈奴留下少部分人马围困障城的四周,大部分人马继续南下而去。
“听闻胡人不擅攻城,看来匈奴的主要意图是南下劫掠,”任安道:“不愿意啃障城这样的硬骨头。”
吴茂摇了摇头,未置可否。
太阳渐渐落幕于西,天边的云朵似血染般通红。斑驳的黑墙和缝隙的青苔,耷拉的旗尾和兽饰的盾纹,在云霞的映照下,红得肃杀淡宜,红得触目心惊。障城外,四周高地上的匈奴临时营帐里飘出袅袅炊烟;城内,疲惫的士卒和百姓面面相觑,神情麻木。没有风,这一刻,骤然就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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