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长安暮鼓（1 / 2）

思索良久，裴通问道：“你这方帕，哪里来的？”

怜儿只得老老实实答道：“是军侯史吴茂给我的。”

裴通念叨着“吴茂”这个名字，甚是熟悉，不但见过，还一起吃过宴席。但是此人长相如何，竟然没有一点印象。

裴通将方帕交还，道：“既然如此，我就替你们问问，只是这李少君并不常在长安城，可能在东郊的五帝坛下为天子炼金丹。”

张北海与怜儿便叩谢而退。

“畤”是秦汉时期祭天的场所，秦国陆续建立了鄜畤、密畤、上畤、下畤，分别祭祀白帝、青帝、黄帝、炎帝。汉高祖入关后，又建立北畤，祭祀玄帝。这便是五帝。

此后，皇帝要祭祀五帝，必需鞍马劳顿，长途跋涉去雍县祭祀“五畤”。汉文帝时期，政事一切从简，为便于祭祀，于是就在长安的东郊建立了五帝坛，以举行礼天祀年的畤祭。而如今的汉朝，已经比当年文帝时期更加繁荣。当今天子喜爱奢华，不顾繁琐，依旧车马跋涉去雍县祭祀五帝。

五帝坛便成了方士们为天子开坛做法，采药炼丹的主要场所。

两人出了裴府，却不知裴通去打听消息要多久。

张北海翻来覆去，无所适从，便道：“明天我便去一趟东郊五帝坛，纵使李少君不见我，也好探个消息。”

怜儿点头，也道：“我们从来这么久，也不知任侯长和赵游吉他们怎么样了。我听裴郎中的话语，军中的事总归还是要卫将军发话。现在拿着吴侯史给卫将军的文书，细细想来，去卫将军府上碰碰运气，万一卫将军仁慈，事情也好转圜。”

张北海心知她有结缔，道：“万一卫将军把你留下，如何是好？”

怜儿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本来就是命贱之人，但凡能救人，舍身又如何。”

张北海再劝也无果，于是二人分头行动。次日天亮，张北海便独自出宣平门东去了。

怜儿本想独自去找卫府，张灵却缠着要一起同去。

怜儿道：“我去卫府，或能进，但未必能出，你大可不必一同前往。”

张灵却道：“能跟着怜儿姐姐便是好的。”

怜儿只好带着张灵，在长安城中到处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卫府。卫府的门人见两人衣着粗陋，年纪又轻，不肯通报，只是叫两人速速离去。

怜儿只得带着张灵在卫府对面街上站着等人，一连几天。

卫青不爱结交，府门口来往的人员稀少，只有一辆“陈”家的马车经常出入，坐车的是个十三四岁的纨绔，有的时候穿襦裙，有的时候又穿戎装。怜儿看去，这陈家小孩长得气宇轩昂，年纪不大，却英气十足。

张灵跟着怜儿在卫府门外等人，却没有耐心，只在附近晃悠。闲得无聊，竟然数起了过往街道的马车。

“一、二、这车漂亮，四、五、这是运货的车吧……”

怜儿心中焦急，不去管他。

不料，张灵却说：“这辆车前两天也曾来过，既不是贵人的车，也不是运货的。今天来来回回从卫府过了几遍了。真是怪哉。”

怜儿略有所动，见那马车又奔驰向北而去，那马夫仆役打扮，长得却是硬朗。怜儿心觉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日落西山，天色渐渐昏暗，却仍未等到卫青。

已是戊时，再过几刻，长安城鼓楼上的暮鼓就要响了。暮鼓一响，城中宵禁。

卫青是太中大夫，可以出入宫里，奉皇帝的诏，夜晚是可以出行的。而怜儿再不走，被城里守卫抓住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