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择日再审（2 / 2）

“是闳唐突，”宁闳居右上跪坐定，道：“原本长安的告文也在路上，只是天子亲问，闳不敢怠慢，比邮驿早来几天。”

郝贤心中一惊，什么事情竟然天子亲问，便道：“贵使如此急切，所为何事？”

宁闳笑道：“其一，便是上谷郡诸君从车骑将军卫青北征匈奴的封赏功劳已经定下来。由丞相府奏报和天子批答的公文就在路上，不日即到。”

郝贤假意悲伤，叹道：“我上谷郡先遭胡人劫掠，北征人马后困于大漠，哪有什么封赏，但求无罪。”

宁闳点了点头，道：“今年四路大军，轻车将军公孙贺无功而返，无赏也无过；骑将军公孙敖折损七千余骑，赎罪免死；骁骑将军李广全军覆没，被俘后只身亡返，败军之将，本是死罪，幸陛下惜才，皇恩浩荡，也是赎为庶人。”

郝贤追问道：“那卫将军呢？”

宁闳神色凝重，缓缓道：“四路独上谷卫将军一支，大破龙城，又有斩获。陛下之意，本欲封侯。然而……”

听宁闳拉长了音调，郝贤急切地竖起耳朵。

“卫将军自述前军损失惨重，上书请罪。陛下未怪之，但最终仅是赐爵关内侯。”

关内侯仅仅是赐爵，而不是封爵，也无封邑，秩位虽仅在列侯之下，但与列侯千差万别。

郝贤心中的石头便放下了，卫青舍弃封侯，是把前军失利的罪过自己揽下了，一时感激，道：“卫将军乃真英雄也。”

叶宽也深谙其中道理，叶少杰虽死，前军失利至少无罪，也不会牵连家族。

叶宽心中稍定，又问道：“请恕长史愚昧，这功赏之意，丞相府下发文书即可，何劳廷尉亲遣来使？”这话里，“廷尉”二字发音却是着重。

“这便是闳来此的第二件事，”宁闳也听出言下之意，便道：“有人上书御史，言上谷郡有疑似北征士卒内讧相杀案，朝廷将案件转廷尉府，故差我前来协审。”

叶宽一愣，廷尉确实有派员至州郡协助审理的职权，但一般都是疑案或要案。疑案者，案件或无前例，或可参照不同律法，致使判罪结果不同，地方斟酌不定，上报中央裁决。

任安等人杀叶少杰案，其实并不算要案，上谷郡也没有行文给京城廷尉。竟然有人将这事上诉至御史，还是“天子亲问”。

郝贤也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与叶宽对视一眼，皆是满脸疑问。

宁闳呵呵一笑，道：“我本是廷尉奏谳掾一小吏，才疏学浅，哪能协助太守和长史。但既然廷尉有令，我便在一旁观看，决不干预。”

郝贤心下便知，这宁闳是个聪明人，说是不干预，判好判坏都与他无关。但廷尉本身派人来观看就是一种态度。

郝贤便将案情来龙去脉以及请杏林名医的议论结果一一告知。

叶宽在一旁假意听着，心中诧异任安等人的案子居然能上达天听，然而丧子之恨岂能轻易罢休。

宁闳听完，道：“既然如此，叶少杰或犯瘪咬病滥杀，吴茂杀之也合情合理，不知太守当如何判决？”

此言一出，郝贤心下了然，答道：“根据现有的审理结果，叶少杰冲动之下，饮食人血至疯，吴茂杀之并无过错，任安几人当判无罪。”

“且慢！”

叶宽站起身来，向郝贤和宁闳行礼，急切解释道：“此案情又有新的证人和线索，当择日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