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雪中的人（1 / 1）

果然，等第二天路尧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北疆的天就是这样，雪落之前还是漫天黄土中透漏出或灰或白的树丫，等大雪一至就都是白色的一片了。

路尧起身收拾自己后想着蒙学先生之前的交代，如果开始下雪，那蒙学就休假了，直到来年暮春，万物复苏再开始上课，其实主要是这里太穷了，穷到蒙学的窗纸都已经破破烂烂，这还是村里的妇女们前年的时候把各家过年用的窗纸剩余随便剪剪给贴上去的，去年村子收成不好，大雪封山又早，就再没有重新裱糊了。一到冬天，四处的风可以吹得人只打颤，至于说火炉，那是断没有的。这里又不是什么大镇还有县衙的款项，听说县衙都偶尔烧不起炭火只能烧干柴了，哪还有精力管这样的小村子。

“哎，那就再练练坐引式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路尧自语到，一边说，一遍摇头晃脑地走到了院子里，感受雪落在身上凉凉的感觉，这是北疆的孩子们冬季不多的乐趣之一了。“醒神归心，引灵入体……”路尧自语着大陆通学的坐引式心法口诀，慢慢感受可能存在的沙灵气。只是今天的天气还是太冷了，路尧总是无法静下心来，自然也感受不到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只能张开眼四处张望，毕竟还是小孩子，稍微尝试一下无法感受灵气就已经开始按捺不住灵动的心思了。“咦，驿路上怎么有人影？”路尧心想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远处本该白花花的驿路上确实可以看到几个灰色的人影在朝着村子走来。“父亲，路上有人。”路尧朝家里喊了一声，父亲路杰听到孩子的声音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搭手一看，这会已经可以看出人影的轮廓了。“三个人。”路杰道。

“可是驿路不是已经被雪封了吗？怎么还会有人啊？”“不知道，昨天开始下雪的时候村长已经安顿过让村里人不要出去了。这些人可能不是村里人。”“不是村里人，外面的人？哇，好久没有见过外来人了”路尧兴奋地给他的父亲叫到。“不要吵，先生不是教导你们要平心静气吗？叫这么大声让人家听到了也不礼貌。”

在他们爷俩讨论的这一会，风雪中的路人已经走到了村口，可以看出来确实是三个人，两个县衙的官差，中间跟着一个凌乱的身影，看穿着打扮像个读书人，走路的姿势又有些放荡，跟街溜子似的。“哎，那两个，看什么看，去把村长叫来！”一个官差看到了路杰，有些不满地朝他喊道。路杰赶忙回答：“哎哎，好的，好的，小人这就去。”

不一会，村长在路杰的带领下气喘嘘嘘地跑到了村口。看到站着的官差，村长赶忙说到：“大人，我就是这个村的村长，我叫明三。”官差倒也没有像对路杰一样大吼，又有些不满地说：“这是今年分配到青鹿村的犯民王书阳，王家在都城犯了事，这是被流放到凉州的犯族家人。”肃北王朝施行连坐制，虽说没有五百年前的焚天王朝在烈火太祖统治时犯事就株连族人那么严苛，但是犯族的近亲属都是要被打入大牢或者流放的，更亲近的人就要被杀头了。族内的修炼法门也会被一并收缴，以免有流放或者逃脱的犯民修炼有成，反过来报复王朝，虽说王朝统治家族赵氏修有顶级法门《夜风灵录》，可以吸收天地间的风灵修炼，在大陆北疆甚至同等境界下不输于大陆第一王朝阳朔王朝的《天阳正修》的修者，根本不惧世家谋反。

可这世间的事怎么能说得绝对呢，百年前青木王朝谢家遗孤因对王朝对家族的处罚不满，流放时带走了家族法门《木灵山海术》，于流放期间在青木王朝南端的南疆大山中修炼有成，又因对王朝不满，修炼时心性入魔，除了吸收木灵气和水灵气外又吸收了南疆毒灵气入体。竟然将本是正统法门的《木灵山海术》修的魔气漫天，混合南疆毒气，再配合其流放期间跟一同犯民修习的刀法《魔刀八式》，一夜之间屠戮青木王朝桂灵府府衙一千五百余人，而后逃窜四方，等到青木王朝出动王朝宗门供奉数十人将其击杀于昆阳府近郊的时候，已经有近三千人死于其手。之后各大王朝在清缴犯族的时候都有严令，家族法门必须上缴或销毁，秘术及奥义一并清缴。这才算是避免了被犯民报复的事件发生，不过总是有一些漏网之鱼，三百年来偶有小犯，也没有掀起什么大波浪。

“哎哎，好的，好的，我马上安排屋舍。”明三弯腰赶紧应承下来。“不必，你村的朱玉乾已被赦免，即日出发前往凉州郡府报到，王书阳接替朱玉乾在青鹿村担任教习，安顿其在蒙学即可。这是郡府的安排，你照做就好。”一名官差吩咐到。明三赶忙回道：“啊？好的好的，王教习好安排，只是这天寒地动，要让朱教习即日出发前往郡府怕是有些困难，其人年事已高，再这一路风雪颠簸，不到郡府怕就不行了。”“哈哈哈！”两名官差似乎听到了天大笑话，“朱家是王朝第三大家族，这朱玉乾一支虽是其分支，但也有独特修炼法门，只是在流放后被散去了一身灵力，同时服下散灵散不能修炼而已，灵气炼体基础还在，就不用你操心他能不能回城了，等下给他服用了郡守大人授予的还灵丹，中和其体内的散灵散功效后就可以逐渐引灵入体，等到回到郡城就不是你等可以得见的人物了。快带我等前往蒙学给其服用还灵丹，今日就要启程了。”

明三听后不敢多言，赶紧带着三人往蒙学走去，还不忘念叨着：“朱教习平时看着一副和善近人的模样，怎么就成了大家族中人了，送他来到青鹿村的官差们也从不曾提起过呀。”

风雪吹着几人越走越远，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的王书阳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步伐跟着明三慢慢走进蒙学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