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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婶急匆匆地从帘幔后拐进宴厅,何佩如张望了半晌,见到她问:“该切生日蛋糕了,阿琢人呢?又跑哪儿撒野去了?”
朗婶刚要说我去找她,少女清软的嗓音传来:“妈妈。”
何佩如率先留意到她被弄脏的赤足,叱道:“像什么样子,你鞋呢?”
傅琢脚趾顽皮地动了动,没有搭腔,元宝适值提着双新皮鞋跑过来救场:“小姐,赶紧换上吧。”
她被众星捧月地捧入喧闹中心,有人拿刀叉敲着玻璃酒杯,清脆的叮当响:“切蛋糕啦!”
衣容锦绣的男女簇拥而上,或客套或衷心的夸赞不绝于耳,紧接着是整齐欢快的生日歌,傅琢在洋洋洒洒的唱声中看见他步伐工整地走来,挤入祝贺的圆圈中。
十六支蜡烛火光摇曳,照得他蓝眸剔透,仿似两颗玻璃珠,时光在里面倒退,繁华梦破碎了,白昼延长,星夜裁短,荒原上的地平线遥不可及。
慢慢的,褐发少年牵着女孩前行,夏末的风将他们衣袂吹起,天边暮色如黛。他用打火机点燃了纸杯蛋糕上的单支蜡烛,手心护着游丝般的火苗,端到她面前轻声说
许个愿吧,阿琢。
她看到了他无声的嘴型。
朗婶捏了下她右肩,傅琢被点醒,握着双手贴近唇边,随着双眸微阖,浓密的睫宛如蝶翼,翩跹停泊。
她在众目注视下吹灭一片烛火。
何佩如欣慰道:“我们家阿琢16岁了。”
晨早。
元宝抻着长勺使劲搅拌木桶里热腾腾又甜香四溢的果酱,喜姐儿在旁边一面用白绢擦拭玻璃罐子,一面压低嗓音絮叨说:“好像是第三周的星期三?不太记得了,但每个月都有一天,破天荒起早去查看大门口的邮箱,那封信上盖着五颜六色的邮戳,鬼知道是哪里有几次撞见她在卧室里读信,眉开眼笑又面红耳赤的,还亲爱的兰道,亲爱的劳拉呢。”
元宝:“真的假的?”
喜姐儿:“我骗你为着什么?你别不信,我早说这俩人哼,两三年了,压箱底的情信都盖不住啦。”
元宝笑骂:“你就是眼红没人给你写。”
喜姐儿:“我才不要什么肉麻兮兮的情信呢!”
“什么情信?”
两人回头看到着白裙的少女,心照不宣地住了嘴,元宝:“起来啦,阿琢想吃什么?我给你榨一杯柳橙汁?这儿还有现烤的面包。”
傅琢没搭腔,视线越过油画般的厨台,穿过窗明几净的玻璃,最终锁定住在榕树下打网球的两人。
她从藤框里取出只殷红的蛇果,走到门边,倚着门框一面啃咬,一面遥遥观望。
元宝和喜姐儿神色唏嘘地对视了眼。
男女都穿白色polo衫,身姿飒爽画面和谐,笑着在金色阳光下挥洒汗水。
喘息之间,何佩如冲她挥舞着球拍道:“阿琢!要不要过来打网球?”
傅庭深架了幅墨镜,网球拍支地,身形落拓清挺,像在静待她回应。
汁水在齿间四溅,傅琢缓慢地嚼着果肉,倏尔回头问:“lucky在哪里?”
lucky是港督骆克先生送的那匹小马驹。
元宝:“柏叔牵着它出去溜风了,说是刚到这儿人生地不熟,怕它不适应,带它四处转转,日后你骑起来也称心些。”
傅琢怅然若失地点点头。
元宝:“阿琢过来。”
元宝提起黏满黑莓果酱的长勺,指腹蘸了点抹进她嘴里:“甜不甜?”
傅琢依旧是那幅怅然的表情。
元宝瞄了眼窗外,兀自叹气,又道:“昨天你摘的凤仙花还在池子里养着呢,给你染指甲?”